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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玉面神劍、散花仙子,不約而同地施展出絕頂的輕功,掠向樹林。

  哪知樹林中也有兩條人影電射而出,田敏敏毫不考慮,低喝道:「躺下。」隨手一揖掌中發出一片銀星,風強力勁,再加上這雙方都是絕快的身法,那些銀星眼看就要擊在那兩個人的身上。

  哪知其中一人「咦」了一聲,拉著旁邊的人向左猛退,就像魚在水中一樣,身軀由急進變為左退時,那種得意的運轉,幾是匪夷所思的。

  田敏敏再也想不到暗器居然會落空,見了這人這種玄之又玄的輕功,心中一動。

  她猛動身形,也是那麼曼妙地頓住了前衝的力道。

  常漫天突然飄飄而起,乘勢抽出長劍,劍氣如虹,身形如燕。

  那自林中掠出的兩條人影,突然叫了起來:「常大哥。」

  常漫天一愕,田敏敏已高興地叫著:「呀,果然是你。」

  那兩人一掠而前,四人面面相對,竟都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兩人,一個就是常氏夫婦苦苦尋訪,夏芸夢魂難忘時熊倜。

  另一人自是尚未明了。

  四人驚喜交集,一時竟齊都愕住了。

  田敏敏心裡突然一陣難受,暗忖:「這怎麼辦,倜哥哥來了,芸妹妹卻又不見了,唉,這教我怎麼對熊倜說呢?」

  能倜也自發現常漫天夫婦面色的難看,不知怎地,心裡突然緊張起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著急地問道:「常大哥,難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人類的心理,有時的確奇妙得很,常常會有一種突來的感覺,預兆著一些自己心裡最關懷的事,這是任何人都無法解釋的。

  常漫天囁嚅著,終於說了出來:「老弟,你來晚了一步。」

  熊倜一聽,心情更像是拉緊的弓弦,忙道:「常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芸妹妹不知被什麼擄去了。」田敏敏無法再忍住心裡的話,一五一十地將他們如何碰到夏芸,如何一齊找熊倜,如何在路上夏芸一人先走,如何聽到噗吒之聲,等到自家趕來時,已失去了夏芸的蹤跡,全告訴了熊倜。

  「本來我也不能確定芸妹妹是不是給人擄走了。」田敏敏緊顰著眉,說道:「後來我看到我送給芸妹妹的小鋼丸,零落地掉在地上,這種小鋼丸還是先父製作的,形式、功用卻不和普通的鋼丸一樣,江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有這種鋼丸,所以我才能確定這點。」

  熊倜一面聽,額上的汗珠往下簌簌而落,他焦急的神色,使得常漫天夫婦更不安了。

  四人之中,尚未明此刻的頭腦可算是最冷靜的,他靜聽著,沉思了半晌,然後說:「大哥,我看這事好辦得很。」

  田敏敏道:「你有什麼辦法?」

  尚未明道:「除了武當四子之外,誰也不會將她擄走,我們只要再去一趟武當山,不就一定可以知道她的下落了。」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熊倜等三人的同意。

  常漫天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路上碰到武當道人飛鶴子的事,遂也對熊倜說了。

  熊倜此刻全心全意都放在夏芸身上,對其他任何事都不在意了。

  這時熊倜等四人,心目中都幾乎已確定了一個觀念,那就是:夏芸毫無疑問地一定是被武當四子劫走了。

  這就是人類思想的弱點,在彷徨無計的時候,只要有一個想法接近事實,那麼無論這想法是否正確,他都會固執地確信不疑。

  這就如同一個不會水的人落入水中,掙扎之際只要抓著任何一片東西,他就不管那東西是否救得他的生命,他也會緊抓不放的。

  熊倜等人此刻也正是這種心理。

  何況實際上,若以情理來論,夏芸的失蹤也只有這一種推測最合理了。

  哪知道事實卻大謬不然——

  在常漫天夫婦恩愛地打情罵俏的時候,夏芸心情的落寞,是可想而知的,她除了有些難受之外,甚至還開始有了想家念頭,只是她的思親之情,還不如思念熊倜來得強烈而已。

  於是她孤零地策著馬,遠遠走在前面。

  漸漸,她將常漫天夫婦拋得很遠,她也並不在意,因為路是筆直的,而且只有一條,沒有歧路。

  那麼常漫天夫婦除了沿著這條路走之外,別無其他的選擇。

  她自幼騎馬,對馬性的熟悉,宛如她熟悉自己的腿一樣。是以她騎在馬上的姿勢,看起來那麼安詳而舒適。

  馬鞭揮起,又落下,其實並沒有落在馬的身上,只是她在發洩心中堆積的憂鬱而已。

  這條路雖然是鄂城通往武漢的要津,但奇怪的是,此刻路上竟然沒有什麼行人。她孤寂地走著,哼起一段她童年所熟悉的小調,打發這難忍的岑寂。

  驀地,遠遠傳來一陣急遽的蹄聲。

  接著,路頭塵土飛揚,宛如一條灰龍,蜿蜒而來。

  「這馬走得好快!」她心裡思忖著,對於馬,她可以說是了解得太清楚了,是以對於好馬,無論那馬是誰的,她都會有一份愛護的情感,這正如愛才的人愛護有才氣的人一樣。

  她留意地望著那匹馬的來勢——

  那馬晃眼便來到近前,晃眼便電閃而過——

  她彷彿覺得馬上的騎士面容熟悉已極,但是她卻記不得是在哪裡見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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