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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他在路上看到夏芸,想到熊倜和尚未明的武功,也想到他們必定樂於參加這一個行動,於是他勒住馬,想將這消息告訴夏芸,讓她轉告熊倜。

  夏芸望見他,驚惶地想起他是誰:「哎呀,武當派的道士追下來了。」她以為飛鶴子和另外三個武當派的第二代弟子,來捉她回山的。

  哪知飛鶴子的態度,絕不是她所想像的凶惡,客氣地說了來意。

  那兩個華服的男女,聽到熊倜的名字時,雙目一張,緊緊地盯在夏芸臉上,暗忖:「原來這個姑娘就是熊老弟的愛侶。」

  不問可知,這兩人華服男女,就是避居「甜甜谷」裡的點蒼大俠,玉面神劍常漫天,和他幸得回復原貌的嬌妻散花仙子田敏敏。

  他兩人靜極思動,略為收拾了一下,仗著山壁的機關巧妙,也不怕有人會發現那稀世的寶窟,便連袂出山了。

  他們首先關心到的就是熊倜,田敏敏對熊倜更是感激,因為他使她重得了她最珍惜的東西。

  於是他們第一個目的地,便是想到武當山去看看熊倜的結果。

  哪知無意之中,卻遇見的夏芸。

  飛鶴子侃侃而說,常漫天不禁詫異:「怎地天陰教又死灰復燃了?」他隱在深山有幾十載,天陰教的重起,他根本一點也不知道。

  但是他並沒有將心中的懷疑問出來,他根本一言未發,因為他此時還不想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

  飛鶴子再三囑咐著夏芸,見到夏芸點首後,便上馬走了。

  他也曾向常漫天夫婦微一頷首,但是他卻絕未想到這個儒雅英俊的華服文士,就是當年名震天下的點蒼掌門玉面神劍常漫天。

  四匹健馬,又帶起塵上絕塵而去。

  站在上午溫煦陽光下,夏芸愕了許久。

  田敏敏一連串嬌俏的笑聲,使得她自迷憫的憶念中回到現實裡來。

  她所憶念的,自然只有熊倜,方才她聽了飛鶴子的話,知道熊倜果然冒著萬難,趕到武當山去援救她,心中的悲痛,霎時之間,就被甜蜜的溫馨所替代,熊倜的一言一笑,冉冉自心底升起。

  田敏敏察微知著,見她嘴角泛起的甜意,笑道:「姑娘在想著我們那位熊老弟吧。」

  夏芸一驚,起先她驚的是被人說中了心事,後來她卻是奇怪這個武功高絕的美貌女子,何以會稱呼熊倜為「老弟」。

  她暗忖:「難道她也認得熊倜?」心裡寬微微泛起一陣甜意,眼光射到田敏敏身上,卻見田敏敏的手,被握在常漫天的手裡,心中立刻坦然,反而有點好笑:「我怎麼這麼多疑。」

  女孩子的心裡,永遠是最難猜測的,對於她們所喜愛的東西,她們有一種強烈的佔有欲,不允許任何人分享一點。

  陽光從東面照過來,照在夏芸左面的臉頰上,夏芸臉紅紅的,顯得那麼美麗而可愛。

  田敏敏溫柔地反握住常漫天的手掌,笑道:「難怪熊老弟這麼想你,就是我見了,心裡也喜歡的不得了,何況他呢。」

  夏芸臉更紅了,心中卻又那麼舒服,低著含羞說道:「你也認得倜——」她終究不好意思說出「哥哥」兩字,頓住了話。

  田敏敏朝她一夾眼,嬌笑著道:「是呀,我也認得你的倜哥哥。」

  常漫天微笑地望著嬌妻和這個天真美貌的少女打趣,心裡覺得那麼幸福。

  因為已經得到了愛的人,也總是希望別人也得到幸福。

  夏芸不安的忸怩著,害著羞,然而她對這一雙本是她打劫的對象,卻泛起了親切之感,尤其是在她幾乎已是山窮水盡的時候,這種親切的感覺更是強烈而濃厚,因為她覺得只要是熊倜的朋友,不也就等於自己的朋友一樣嗎。

  她低著頭,留心地傾聽著不忍見她太窘的常漫天說著他們和熊倜相識的經過。

  那些事都是那麼的新奇而有趣,她抬頭望了田敏敏一眼,心裡在想著:「難道這麼漂亮的人以前真會那麼醜嗎?如此說來,那種神秘的易容術又是多麼奇妙呀。」田敏敏像永遠都能看透少女純潔而多變的心,笑道:「我以前真的那麼醜,你相不相信呀?」

  夏芸低頭一笑,暗忖:「怎麼我的心事老是被她說中呢。」

  「姑娘是不是想找熊老弟?」常漫天問道。

  夏芸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於是常漫天慨然道:「我們也想找熊老弟,姑娘不如就和我們一起走吧。」

  這當然是夏芸求之不得的。

  田敏敏嬌笑著指著那兩匹馬說:「不過你可得先將這兩匹馬弄好。」

  想起方才她對人家的舉動和對人家所說的話,夏芸剛剛回復的正常的臉色,又紅了起來,訕訕地走了過去,伸手在馬腹背上拍了兩下。

  那兩匹馬被制了那麼久,但是立刻便又神駿異常,夏芸暗忖:「果然是兩匹好馬,」又想到自己的那匹「大白」現在不知下落,心中又不禁惻然。

  須知愛馬的人,往往將自己的坐騎看得異常珍貴,何況那匹「大白」的確是匹名駒,夏芸「雪地飄風」的外號,也是因此而來呢。

  「姑娘可是關外長大的?」常漫天對她這種純熟的制馬手法,也微覺奇怪,於是試探問道。

  夏芸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家在關外有個馬場——」她話中含意,自是告訴常漫天她不是馬賊,常漫天一笑了然。

  他再次探詢,在哪裡最可能找到熊倜?夏芸毫不考慮地說:「鄂城。」

  於是他們又渡南河,經襄陽、鄂城,沿著漢水南下。

  然而,他們在鄂城並沒有找到熊倜。

  他們只有繼續策馬而行。

  田敏敏和常漫天緩緩並行,兩個人並肩低語,夏芸觸景傷清,索性跑在前面。

  走著,走著,田敏敏忽然發現夏芸的蹤影不見了,不禁著急:「她人呢?」

  話方說完,突然聽到前面有噗吒的聲音,她心急之下,將馬加緊打了幾鞭,趕到前邊,見路旁有個樹林,噗吒的聲音,就是從這個樹林子裡發出來的,遂勒轉馬頭,轉了進去。

  可是就在她勒轉馬頭的那一剎那——

  樹林裡突然完全寂靜下來,她更急,因為在這種情況下,無聲遠比有聲更可怕。

  於是她平平地從馬鞍上掠了起來,身形一晃,便進了樹林。

  常漫天也施展開身法,從馬上飛身而起,到了樹林子一看,風聲寂然,哪裡有半條人影。

  田敏敏著急地將目光在四周搜索著,忽然看到地上有些發亮的東西。

  她拾起一看,不由地驚叫出聲來,腳尖一動,閃電似地穿出樹林的另一端,常漫天跟出去一看,四野茫茫,田裡的稻子,被陽光映成一片金黃色,卻沒有任何人的影。

  田敏敏急得面目變色,連連說道:「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你看。」田敏敏攤開手掌,常漫天見她手掌上的東西,也自變色。

  突地,樹林中隱隱似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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