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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兄弟久聞焦教主的大名,真可說得上如雷灌耳。」尚未明哼了一聲,說道:「今日一見,哈哈,卻也不過如此。」

  他此話一出,在場眾人莫不大吃一驚,須知天陰教在今日武林中,真可以說得上是聲威赫赫,從來沒有人敢一捋虎鬚,此時見一個年輕人竟敢當著教主的面說出這樣輕蔑的話,焉有不驚奇之理。

  焦異行自是大怒,但他擺著一派宗主的身份,故意做出不屑的樣子,敞聲一笑,道:「這位朋友嘴上還是留些神的好。」

  尚未明何嘗不知道自己已經身在危險,他全神戒備著,眼角微斜,看見那功力深厚的黑衫老者,正滿臉煞氣地朝自己走了過來,兩道眼光,像刀一樣地盯在自己身上,走得雖然不快,但聲勢煞是驚人。

  其餘的天陰教眾,也正以一種幸災樂禍的眼光看著自己,彷彿自己的一切,都已懸在那黑衫老者的掌下似的。

  空氣驟然緊張了起來,尚未明卻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

  他膽氣實有過人之處,否則當年怎敢孤身一人,闖入兩河綠林道的群雄之會。

  他眼角甚至再也不向那黑衫老者飄一眼,眼光中帶著些冷笑,朝焦異行道:「兄弟雖然只是個江湖上的無名小卒,但是卻也不敢忘卻江湖中的道義,更不會做出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焦異行面孔一板,凜然說道:「朋友說話可要放清楚些。」

  尚未明的目光毫不退縮地仍瞪在他臉上,道:「兄弟倒想說清楚些,只怕說清楚了,閣下——」他冷笑連連,自己頓住了話。

  那黑衫老者此時已走到他身側,陰笑道:「只怕閣下以後再也無法說話了。」語聲方落雙掌齊出,風聲虎虎,直擊尚未明的肋下。

  尚未明雖然做出漫不在意的樣子,可是他心中哪裡有半點鬆懈。

  黑衫老者的雙掌堪堪擊到他的肋下,他猛一錯步,身形向後滑開了尺許,在黑衫老者的雙掌方自遽空的那一剎那,右手五指環扣,疾地去鎖那黑衫老者的脈門,左掌向外反削,突又變了個方向,拇指外伸,竟然以拇指點向黑衫老者腰下的「笑腰穴」。

  他非但避得恰到好處,這扣脈、反削、點穴,一招三式,不但出手如風,招式更是詭異已極。

  那黑衫老者正是天陰教裡,掌龍爪壇下的壇主,江湖上早已聞名的黑煞魔掌尚文斌。

  尚未明這一招的運用,實在遠出那黑煞魔掌的意料之外。

  但他究竟是不同凡響的人物,左掌猛地劃了個半圈,竟以「金絲剪」的手法去反剪尚未明的手腕。

  右肘一沉,撞向鐵膽尚未明左臂臂彎的「曲池穴」。

  兩人這一交手,在快如閃電光石的一刻裡,便已各各發出數招,尚未明悶哼一聲,雙臂向內圈了回來,猛地吐氣開聲,腳下又一換步,雙掌齊發,擊向尚文斌的前胸。

  他這一招完全是以硬搏硬,絲毫沒有將對方那種驚人的內力放在心上。

  黑煞魔掌一聲冷笑,雙掌也自推出。

  就在這一刻裡,每個人心裡都泛起一個念頭:「這小子竟敢和以黑煞掌力稱雄武林的黑煞魔掌較量掌力,真是找死。」

  只有熊倜仍然安詳地站著,他和尚未明對過兩掌,知道尚未明的掌力,並不在自己之下,黑煞魔掌雖然威名顯赫,內力驚人,但是自己自忖功力,也不懼他,那麼以此類推,尚未明當然也不會吃虧。

  但是他對尚未明的這一番舉動,並不十分贊成。

  因為他心中所盤算著的是:將這次「貫日劍」被奪的責任,全放在武當派身上。

  這並非他的怕事,而是有好幾種的理由,使他有這種想法。

  第一,他認為這件事的發生,武當派本應負起全責,自己又何苦多費力氣,何況他在將自己和對方的實力估計過後,知道若然動手,吃虧的絕是自己這方,他臨事一多,自然將事情的利害分析得較為清楚。

  其次,他也想到自己在武當山總算是客,就是照江湖的規矩,也不應該在武當山上和人動手。

  他雖然不免將對方的實力估得高了些,但這是他多次經驗造成的謹慎,須知他第二次出師之後,真正動手的一次,就是在甜甜谷裡和玉面神劍常漫天,散花仙子田敏敏所交手的一次。

  而那一次,他並沒有佔到半分便宜。

  是以他對自己的實力,又不免估計得低了些,他哪裡知道,玉面神劍的劍術,在十年前已可稱得上是絕頂高手,而玉面神劍,散花仙子那種暗器和劍術配合的陣法,更是獨步天下。

  他心中的念頭,一瞬即過。

  那鐵膽尚未明,也造出一件令天陰教裡的每一個人都大為吃驚的事實。

  原來他和黑煞魔掌相交,兩人都退後了幾步,雖然是不分勝負,但是已使那些對黑煞魔掌的掌力抱著信心的人,驚異得叫出聲來。

  戰璧君又「喲」了一聲,目光甜甜地轉著尚未明的身子打轉。

  熊倜暗笑忖道:「這位天陰教主看起人來,可真讓人吃不消。」

  鐵膽尚未明報出名號後,每個人心裡各有不同的想法。

  焦異行忖道:「此人若能拉入我教,倒是個得力幫手,看他武功,竟不在我教的幾位壇主之下。」轉念又道:「只是他和那姓熊的在一起,若想拉他入教,定然困難得很。」

  黑煞魔掌尚文斌和尚未明換了一掌,心中又驚又怒,此刻聽到他也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心裡反而好受了些。

  黑衣摩勒和白衣龍女,對尚未明不禁更加的注意,心裡想著:「原來他也是和我們並列『三秀』的人物。」再一望熊倜,暗忖:「這麼一來,『武林三秀』居然全聚在武當山了。」

  焦異行也跨上一步,朝尚未明道:「原來閣下就是尚當家的,久仰得很,我天陰教雖然和尚當家的甚少聯絡,但總算同處兩河。」他微微一笑,目光在熊倜身上轉了兩眼,又道:「今日尚當家的彷彿對敝教甚為不滿,這個倒要請教了。」

  戰璧君接口笑道:「是呀,尚老弟,咱們可沒有對不住你呀,你幹嗎對咱們那樣?」

  焦異行自持身份,話說總得留幾分餘地,戰璧君卻喋喋呱呱,俏語甜笑,讓你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

  尚未明冷笑道:「兄弟無名小卒,哪裡高攀得上兩位,更不敢對兩位有什麼不滿。」

  他目光緊緊瞪著焦異行,說道:「教主說得好,兄弟和貴教總算同處兩河,教主若能賞兄弟一個面子——」

  戰璧君接口笑道:「哎喲,什麼給不給面子嘛,尚老弟有吩咐,只管說出來好了。」

  尚未明一皺眉,他對這巧笑善言的戰璧君,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不覺將厭惡天陰教的心理,減去了大半,但是他極端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他心中的感覺,是以借著皺眉來掩飾面上的可能發生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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