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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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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靈素道:「在別人面前,他對我和任慈仍是恭恭敬敬,千依百順,又有誰能瞧得出他那惡毒的真面目?」 秋靈素歎道:「到最後那段日子。我和任慈已被他軟禁,沒有他的允許,誰也見不著我們,他對外只說任慈病重,不能被人打擾,又有誰會不信他的話,丐幫弟子,人人都希望任慈早日病癒,又有誰會來打擾他?」 楚留香道:「既是如此,夫人那四封信,又是如何送出去的?」 秋靈素道:「是南宮靈為我送出去的。」 楚留香訝然道:「南宮靈?」 秋靈素道:「要將信送給西門千與左又錚雖不困難,但靈鷲子與札木合,一個蟄居海隅,一個遠在沙漠,除了南宮靈能指揮天下的丐幫弟子將信送去之外,還有誰能將信又快又妥地送到他們手上?」 楚留香拍手道:「這就對了,我本在奇怪札木合、靈鷲子、西門千、左又錚這四人,住處之遠近,差異極大,你那四封信若是同時送出的,西門千與左又錚到達時,札木合與靈鷲子只怕連信都未收到,但他們四人卻偏偏像是同時到達的,這豈非怪事嗎?」 他歎了口氣,接道:「此刻我才知道,原來南宮靈早已算好了時間的,他算準札木合與靈鷲子已收到信,動身之後,才將左又錚與西門千的信送去,算準了要他們四人同時到達,且令他們同時而死。」 他想通了這道理,越覺得南宮靈行事之周密,實在令人可怕,秋靈素長長歎息了一聲,道:「自從任慈得病後,丐幫中千千萬萬弟子,都已將南宮靈視為幫主的唯一繼承人,只要南宮靈一句話,莫說送封信,即使要他們赴湯蹈火,也是人人踴躍爭先的,這力量又豈同等閒!」 楚留香道:「但他卻又怎會為夫人送那四封信的?」 秋靈素道:「在這段日子裡,南宮靈為了收買人心,支出甚是浩大,但他為了要在江湖中建立名聲,又絕不能去妄取非分之財。」 楚留香道:「莫非他主意竟打到夫人頭上了?」 秋靈素道:「我嫁給任慈後,雖已改名換姓,但他卻知道我的底細,這自然也因為任慈實在太信任他,他開支日益巨大,幾年來羅掘俱窮,有一天,竟逼著要我為他想法子,所以我就寫了那封信。」 楚留香擊掌道:「不錯,夫人那封信上,並未寫明究竟是什麼困難,而左又錚、西門千的金錢又都來得甚易,海南劍派財產也不少,沙漠之王更不必說了,南宮靈竟以為夫人寫信是為了要為他借錢的。」 秋靈素道:「他想利用我,我正也想乘此機會利用他來為我傳信,只要能見著他們四人,什麼事就好辦了。」 楚留香道:「但南宮靈卻又為何改變了主意?沒有要他們的財,卻要了他們的命?」 秋靈素歎道:「這只因為一個人,就在信送出後的一天晚上,這人來了,和南宮靈密談了一夜,事情就完全改變。」 楚留香眼睛一亮,立刻追問道:「這人是誰?」 秋靈素道:「我也沒見到他。」 楚留香失望地歎了口氣,道:「你只是知道他來了?」 秋靈素道:「南宮靈為了監視我們,就住在我們隔壁的屋子,我們既已是他的網中之魚,他對我們也不必再十分提防,所以,他屋子裡的動靜,我大多都能聽得到——我功力雖失,耳力卻幸好未曾失去。」 楚留香道:「你聽見他們說了些什麼?」 秋靈素道:,「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很沉,我知道他們商量的必定是十分重要的秘密,有時似乎還有小小的爭執,卻聽不見他們說的是什麼。」 楚留香歎道:「你若能聽見就好了,這神秘的人物,說不定才真的是這幕後的主謀。」 秋靈素道:「這神秘的人物,第二天凌晨就走了,過了不久,南宮靈就送來碗參湯,說是要給任慈進補。」 楚留香目光閃動,道:「這碗參湯,想必不是好喝的。」 秋靈素道:「他許久都未曾如此慇勤,我也知道這其中必有陰謀,但我用了三種方法,都試不出這參湯中有絲毫毒藥。」 她歎了口氣,接著道:「你想必也知道,我昔日也可算是江湖中一流的下毒能手,這參湯中只要有一絲毒藥,無論他下的是哪一門哪一派的毒,都沒有我試不出來的。所以我認為,這碗參湯,想必是不會有問題的了。」 楚留香道:「所以你就放心讓任老幫主喝了下去?」 秋靈素黯然道:「參湯中既沒有毒,我又何苦拂了南宮靈心意,何況,任慈每日只有稀粥裹腹,也確實需要些滋養的東西。」 那的確是一段淒涼的日子,每想到那一段日子的辛酸與艱苦,她纖弱的身子,就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楚留香心裡突然一動,小聲道:「任老幫主喝下那碗參湯後,是否全身都腫脹起來?」 他話未說完,秋靈素已吃驚道:「你怎會知道的?」 楚留香道:「天一神水,你試不出那參湯中的毒,只因那是天一神水!」 他如今才能確定,這件事的主謀,果然就是自神水宮盜去天一神水的人,自然也就是殺死「天強星」宋剛,偽裝成天楓十四郎的人,南宮靈雖然可怕,這人的狡猾與毒辣,卻更在南宮靈之上。 楚留香現在雖已知道了南宮靈的秘密,但若查不出這人是誰,他的一切努力,還是等於白費。 秋靈素身子顫抖得更劇烈,道:「我始終不相信南宮靈真的能忍心親手害死任慈,我始終不相信那參湯中真的有毒,但現在——現在——」 她突然衝到楚留香面前,嘶聲道:「我將一切秘密都告訴你,你能為我復仇嗎?」 楚留香歎道:「這秘密揭破之後,不用我動手,南宮靈自己也是無法活下去的,這也難怪他不惜一切,也要阻止我來見你。」 秋靈素道:「但他為何又要帶你來?」 楚留香苦笑道:「他始終不願正面和我衝突,被我逼得無法可想時,就只有自己帶我來,他知道你當著他的面,是絕不敢將秘密洩漏的——」 他語聲頓了頓,喃喃又道:「那天,他要我等他一個時辰,為的自然不是真的因為幫中有事待理,而是要那神秘的兇手,先趕來這裡,扮成天楓十四郎,在石樑上等著我,有他自己陪著,他固然不怕我見到你,但還是想藉著這裡險惡的地勢,將我除去,永絕後患。我若永遠見不到你,他自然更要放心得多。」 秋靈素歎道:「他先要人等在這裡殺你,若殺不死你,他就自己陪你來,有他在,我自然什麼話都不能說——」 她突然赧然而笑,接道:「他自以為這件事做得已可說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誰知天網恢恢,終於還是放不過他的。」 楚留香道:「其實他自己也未必真能放心,也生怕我去而復返,所以,他就將你的住處,故意洩漏給白玉魔——假白玉魔之手,將你除去,等別人知道此事時,他便可裝作毫不知情,將責任全都推在白玉魔身上——」 他一笑接道:「但他卻未想到,我竟能這麼快就趕到這裡,我那一著棋,果然不是白走的。只不過等他想出這一著棋的奧妙時,卻已遲了。」 秋靈素默然半晌,忽然又道:「天楓十四郎,你方才可是提起過這名字?」 楚留香動容道:「不錯!夫人你難道真的認得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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