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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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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女面上亦自露出驚訝之色道:「我還有甚麼話可說?」 雪衣人奇怪地瞧了她幾眼,緩緩道:「你難道不想問問此事的前因後果?你難道不想知道『烏衣神魔』如此對西門世家中的人趕盡殺絕,為的是甚麼?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在暗中偵破了『烏衣神魔』的詭計,此人又與『烏衣神魔』有何冤仇?」 青衣少女眨了眨眼睛,道:「這些事難道你都知道?」 雪衣人冷冷道:「不錯,這些事我都知道一些,既然你不問我,我也就不必告訴你了。」抬手又自戴上面具,轉身走了開去。 青衣少女動也不動,呆呆地望著他飄舞著的衣袂。他腳步走得極慢,似乎在等待著她的攔阻…… 他腳步雖然走得極慢,但在同一剎那間,另一個地方,陶純純胯下的健馬,卻在有如臨空飛掠般地奔跑。馬股後一片鮮紅,血跡仍未全乾,顯然已經過了「放血」的手術,是以這匹本應已脫力的健馬,腳力仍未稍衰,而陶純純有如玉石雕成的前額,卻已有了花瓣上晨露般的汗珠。 但是,她的精神卻更振奮,目光也更銳利,這表情就正如那大漠上的雕鷹,已將要攫住它的目的之物。 道旁的林木並不甚高,雲破處,星月之光,灑滿了樹梢,於是樹影長長地映到地下,閃電般在陶純純眼前交替、飛掠! 林木叢中,突地露出一角廟宇飛簷,夜色之中似乎有一隻金黃色的銅鈴,在屋簷上閃爍著黃金色的光芒。 陶純純目光動處,眼波一亮,竟突地緩緩勒住韁繩,唰地飛身而下,隨手將馬牽在道旁,筆直地掠入這座荒涼的祠堂中。 一燈如豆,瑩瑩地發著微光,照得這荒祠冷殿,更顯得寂寞淒涼,神案沒有佛像,就正如十數日前,她在為柳鶴亭默念祈禱,檐上滴血、邊傲天率眾圍兇、幔中傀儡……那座祠堂的格調一樣。 她輕盈而曼妙地掠了進去,目光一掃,證實了祠堂中的確一無人跡,於是她便筆直地撲到神案前破舊的蒲團上,纖美而細長的手指,在破舊的蒲團中微一摸索,便抽出一條黯灰色的柔絹來。 柔絹上看來似乎沒有字,但陶純純長身而起,在神案上,香爐裏的殘水中浸了一浸之後,柔絹上便立刻現出密密麻麻的字跡來。 就著那孤燈的微光,她將絹上的字跡,飛快地看了一遍,然後她焦急的面容上,便又泛起一陣真誠、愉快的笑容。口中喃喃說道:「想不到竟還是這『關外五龍』有些心機,如此一來,我縱然不能趕上,想必也沒有甚麼關係了!」 於是她便從容地走出祠堂,這次沒有柳鶴亭在她身側,她也不必再偽作真情的祈禱,祠堂外的夜色仍然如故! 繁星滿天,夜寒如水。 這小小的祠堂距離江蘇虎丘雖已不甚遠,卻仍有一段距離。 也不過離此地三五里路,也就在此刻前三兩個時辰,柳鶴亭亦正在馳馬狂奔,他雖有絕頂深厚的內功,但婚前本已緊張,婚後又屢遭巨變,連日未得安息,一路奔波至此的柳鶴亭,體力亦已有些不支。 那時方過子正,月映清輝,星光亦明,他任憑胯下的健馬,放蹄在這筆直的官道上狂奔,自己卻端坐在馬背上,閉目暗暗運功凋息,但一時之間,注意力卻又無法集中,時時刻刻地在暗問著自己:「虎丘還有多遠?只怕快到了吧?……」目光一抬,突地瞥見前面道旁林木之中,似有雪亮的刀光劍影閃出! 他定了定神,果然便聽得有兵刃相擊,詬罵怒叱之聲,隨風傳來。接著,又有一聲懾人心悸的慘呼!就在這剎那之間,他心中已閃電般轉過幾個念頭,首先忖道:「前面究竟是甚麼事?是賊人夜半攔路劫財,抑或是江湖中人為尋私仇,在此惡鬥?」 心念一轉,又自忖道:「我此刻有急事在身,豈能在此擱誤?反正這些人與事俱與我無關,我自顧尚且不暇,哪有時間來管別人的閒事?」 他心中正在翻來覆去,難以自決,但第三聲尖銳淒慘的呼聲傳來後,他劍眉微軒,立刻斷然忖道:「此等劫財傷人之事,既然在我眼前發生,我若是袖手旁觀,置之不理,我還能算是人麼?路見不平不能拔刀相助,我遊俠天下,又算為了甚麼?我縱然要耽誤天大的事,此刻也要先將此事管上一管,反正這又費不了多少時候!」 這些念頭在他心中雖是電閃而過,但健馬狂奔,就在這霎時之間,便已將衝過那片刀劍爭殺的林中,只聽林中大喝一聲,厲聲道:「外面路過的朋友,『江南七惡鬼』在此,勸你少管閒事!」 柳鶴亭目光一凜,血氣上湧,他一聽,「江南七惡鬼」這名字,便知絕對不是好人,是以心中再無遲疑,當了冷哼一聲,左手倏然帶住韁繩,他左手雖無千鈞之力,但左手微帶處,狂奔的健馬,昂首一聲長嘶,便戛然停下腳步。林中人再次厲喝一聲道:「你若要多管閒事,我『江南七惡鬼』,立時便要你流血五步!」喝聲未了,柳鶴亭矯健的身軀,已有如一隻健羽灰鶴般橫空而起,凌空一個轉折,唰地投入林中! 滿林飛閃的刀光,突地一齊斂去,柳鶴亭身形才自入林,林中手持利刃的數條黑衣人影,突地吆喝一聲:「好輕功!風緊扯活!」 接著竟分向如飛逃去,有的往東,有的往西,有的往左,有的往右,瞬息之間,便俱都沒在黝黯的夜色中。 柳鶴亭身形一頓,目光四掃,口中不禁冷笑一聲,暗罵道:「想不到聽來名字甚是驚人的『江南七惡鬼』,竟是如此的膿包!」 他雖可追趕,此刻卻已不願追趕,一來自是因為自家身有要事,再者卻也是覺得這些人根本沒有追趕的必要,目光再次一掃,只見地上有殘斷的兵刀,與凌亂的暗器,可能還有一些血漬,只是在夜色中看不甚清。 「誰是被害人呢,難道也一齊逃了?」他心中方自疑問,突地一聲微弱痛苦的呻吟,發自林木間的草叢,他橫身一掠,撥開草叢。 星月光下,只見一個衣衫殘破,紫巾包頭,滿是刀傷,渾身浴血的漢子,雙手掩面蜷伏在草叢中,仍有鮮血汩汩自他手指的指縫中流出,顯見得此人除了身上的傷痕之外,面目也受了重傷。 鮮血,刀傷,與一陣陣痛苦的呻吟,使得柳鶴亭心中既是驚惶,又是憐憫,輕輕將之橫抱而起,定睛望去,只見此人雖是滿身鮮血,但身上的傷勢,卻並不嚴重,只不過是些皮肉之傷而已! 他心中不禁略為放心,知道此人不致喪命,於是沉聲道:「朋友但請放心,你所受之傷,並無大礙……」 哪知他話猶未了,此人卻已哀聲痛哭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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