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紫星紅梅 | 上頁 下頁
五三


  秦玉雄心裡七上八下,他的確說不出個理兒來,但當著大夥的面,又豈能示怯?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丟掉了前程。

  於是他振作精神喝道:「我等除元奸,何須你來動問?莫非你與他們一夥?」

  這時,房頭上的司徒俊又喝道:「紫星紅梅去年對抗金龍令,罪該萬死,爾等還不將她首級砍下。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

  秦玉雄又一驚,金龍令從總管口中說出,難道金龍令就是金龍會發出的麼?去年在大旭山,參與奪鏢的十個魔頭中,並沒有他黑心書生司徒俊呀!心念電轉間,他無暇思索,立即揮刀砍出,與紫星紅梅大戰起來。

  此次交手,不同於前夜比武,總是小心怕傷了對方。現在是一場真正的拼殺,彼此都施出了全部本領,竭力搶佔上風。

  紫星紅梅自那夜交手失利後,一直苦苦思索,要怎樣擋住秦玉雄的那一招絕招。當時她猝不及防,倉卒應變,要不,她自信能破了他這一招。

  但是她冥思苦想一夜,卻是束手無策。回想與秦玉雄動手的全部情形,她不得不承認,她比他略遜半籌。秦玉雄要是再有多一些的歷練,她就更難對付他。

  可是,她並不服輸,師門星梅劍法變化精微,她至今還未能悟透,再有多一些與高手過招的機會,技藝就能再高上一籌。但那是以後的事,要緊的是現在,她碰到了出道以來最強勁的對手,她要怎樣才能擋得住他的絕招?也許再有一次和他交手的機會,她能悟出對付的辦法來。

  沒想到今夜會遇上了他,他居然和一班為惡江湖的巨凶同流合污,使她又驚又惱,出手時決不容情。

  兩人一場狠鬥,直殺得難解難分,五十招過後,依然難分勝負。

  秦玉雄越打越驚,此女劍法無比精妙,似比那夜比武又精進了不少,要想很快取勝是絕對做不到的事,除非他內力再比目前強一籌,那麼就可以在功力上壓倒紫星紅梅。看來,只有施出「狂風烈焰」才能治服她。

  忽然,他聽到司徒俊在房頭上喊:「扯乎」,那是叫大家撤走不再戀戰,正好他也不想傷了紫星紅梅結下冤家,斷了對她的綺念。於是猛攻兩刀,迫退紫星紅梅,雙足一頓上了房。只見蒙面人一個個往鎮外奔,紫星紅梅的馬車旁,馭手羊操和江湖四傑及幾個不認識的人站在那兒,心知今夜金龍會來的高手不多,紫星紅梅一行十多人的到來,優劣之勢倒轉,只好鎩羽而歸。

  他風馳電掣般沖出鎮外,金剛門的周湧已牽馬在路上等候,梁、伏二人已騎在馬上,於是趕緊一躍上馬,往城裡趕。

  一路上,前後都是金剛門的人,他既不知一共去了多少人,也不知有沒有負傷被擒的,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趕著去,稀裡糊塗地逃回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回去後他要問問會主,應天華他們屬誰統領,為何不告訴他總管副總管也出馬指揮,他和周濤一切聽命於人,事先也不商議,所以他不明了情況,又如何去建功立業呢?

  回到金剛門,秦玉雄問周濤,金剛門的人有沒有傷亡,周濤說傷了七八個,沒有丟命的,說完掉頭而去,沒有交談的意思。

  秦玉雄憋著氣和梁、伏二人回二院住房。

  梁公柏道:「二位,小弟有話,如鯁在喉,不說出來睡不著覺。」

  秦玉雄便將兩人讓進自己房間,點上火燭,道:「一片混亂,稀裡糊塗,真是丟人!」

  梁公柏道:「丟面子的事小,要緊的是事情真相,宣瓊玉那班人果是元奸麼?」

  伏正霆道:「梁兄,聲音放低些。」梁公柏小聲道:「還有,黑衣女妖彭桂蘭,追命雙鉤龔強這班人算哪一門子的事?這些人也是金龍會的麼?看來是的。所以,金龍會只怕不是正道幫會。那總管司徒俊說,紫星紅梅違抗了金龍令,所以找了她一年多。這樣看來,金龍令就是金龍會所發。凡此種種,這金龍會幹的事,與行俠仗義不沾邊,能是個正道幫會麼?趁現在不晚,我們趕快離開!」

  秦玉雄道:「話不能這般說,黑衣女妖等人若遵從金龍會指令行事,不就是改邪歸正了麼?會主關爺總不是邪道上的吧?至於金龍令的事,待小弟明日去總舵見會主時問個明白就是了。梁兄你可不能張口離開閉口離開,若是讓人聽到了,只怕性命難保!」

  伏正霆道:「秦老弟說得對,既已入會,豈能輕言離會?會規中就有不准叛會一條。」

  梁公柏歎道:「早知如此,就不該……」

  秦玉雄不悅道:「梁兄,入會是你願意的,反悔可不好。你不想想,關老前輩、黃副會主是何許人?難道不是白道上有口皆碑的人物麼?你我有幸跟這些老前輩幹一番事業,怎能不明了全部真情之前就打退堂鼓呢?更何況金龍會只忠於相爺,難道連相爺也信不過麼?」

  梁公柏想了想,道:「小弟也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和這些黑道上的人聯手,心裡實在彆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秦玉雄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看還是早些睡吧,二位以為如何?」

  梁、伏二人便各自回屋歇息。

  秦玉雄老想著紫星紅梅的事,一時難以入眠。看來,金龍會將紫星紅梅列為對頭,這事確實有些蹊蹺。紫星紅梅享譽江湖,有什麼理由要追殺她?金龍令為何要奪虎威鏢局的鏢銀,據伏正霆說,借鏢局之名揚威。這種作法,不正是邪道門派的拿手好戲麼?聽命于相爺的金龍會,又怎能做這樣的事?另外,最糟糕的是,他和紫星紅梅成了仇敵,將來又怎能與她結成姻緣呢?這才是讓他最著急的事,其他事犯不著他去操心。

  想著想著不由睡去,醒來時天已大明。

  漱洗畢,他向周濤要了匹馬,直奔城北覆舟山,但他沒有見到會主,因為關卡不讓進,亮出腰牌也無用。守門的校勇說,只有持金牌身份的人,才能隨時出入總舵,銀牌以下不奉召不得擅自進入。他揣了一肚子氣回來,伏梁二人在梁公柏屋裡說話,見他來了忙招呼他。

  他把上山碰壁的事說了,又道:「看來不升到高品級就受人歧視,真是窩囊透了。」

  周濤著人來請他們吃飯,說接到總舵傳書,兩位總爺午時駕到,飯後在前院客室等候。

  秦玉雄興致又高了起來,只要兩位總爺來,他就可以解除心中的幾個疑問。

  飯後大家到議事室等候,不多時關鈺、黃武傑便來了,金剛門弟子照例列隊迎候。

  關、黃二人身後還跟一人,秦玉雄、梁公柏、伏正霆見了俱都大為驚駭,因為這個人竟是上虎威鏢局托人鏢的華隆興。

  華隆興趾高氣揚,昂首隨關黃二人進了屋,而且坐在關會主一側,可見地位之高。

  秦玉雄等三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關鈺開言道:「各位,昨夜剷除元奸失敗,錯不在各位。紫星紅梅的出現,是總舵始料不及的。該女行蹤詭秘,來歷不明,數次破壞總舵之行動,實為本會之大敵。據本會忠武堂的追查,該女系元奸中的一名首腦,為掩飾其行為,故意在江湖上收買人心,揚名立萬,以俠義道面目出現。是以總舵三令五申,要將其除去,為此立功者,受大獎。昨夜撫頭秦玉雄,力敵紫星紅梅妖女,使其未能出手傷人,大家得以全身而退。紫星紅梅出道近三年,在江湖上已闖下了響亮的名頭,更有追魂馭手羊操、江湖四傑、風塵二怪為其效命,是以所向披靡。而紫星紅梅本人的武功,也巳登堂入室,非同小可。秦撫頭能力敵該女不敗,足見秦撫頭武功膽氣過人,是以當眾嘉獎……」

  這番話秦玉雄聽得舒暢極了,當時他只顧拼鬥,卻未想到這樣做的功效竟如此之大。看來,關爺時時注意栽培提攜他,確是無微不至,這前途無量的許諾決非虛言。

  關鈺略頓了頓,續道:「今日還有一事宣告,在杭州府已查實一名元奸,此人以經商為名,將所賺銀兩資助困集在當地的元奸,不斷籠絡收買武林高手,實為大明心腹之患。鑒於忠武堂人手不足,特命金剛門總執事將頭周湧、總教頭韋彤、副總教頭方玉豹以及將頭梁公柏,伏正霆前往,由撫頭秦玉雄率領。若覺人手不足,金剛門將頭以下人員由秦撫頭調派。秦撫頭以下均暫由忠武堂堂主都爺畢震山統率。本座言及此,由畢堂主交代注意事項。」

  忠武堂是做什麼的,誰又是畢震山?秦玉雄驚詫莫名,他對金龍會知之太少。

  這時,華隆興說話了,難道畢震山是他?

  只聽他道:「此去杭州剷除元奸,並非輕而易舉的事。元奸府中藏有兩名高手,是杭州府元奸的大頭領,一個叫皮懷志,人稱獨眼梟,一個叫朱浩,人稱震關東。跑江湖的人都知道,這兩人名頭不小,武功一流。除他二人外,自然還有一批武林客。由於本堂高手調遣在外,人力不足,特遣爾等諸人前往效命。明日一早動身,本座也將親臨杭州府指揮。爾等到後,至南門一家豐樂樓酒店找掌櫃,此人叫葛兆春,是將頭,他自會安頓食宿處,都明白了麼?若無疑問,速下去作準備。」

  關鈺道:「其餘人散去,秦撫頭留下。」

  人一走完,關鈺指著畢震山道:「秦撫頭,你現在知曉華隆興是畢堂主的化名了肥?虎威鏢局的事,你不必再過問。至於白副總鏢頭父女的下落,畢堂主確實不知,你不要耿耿於懷,這事連畢堂主也莫名其妙。」

  畢震山一笑,道:「本座估計,白家父女兩人因失人鏢不好交代,故爾遁走,你卻以為我們捉了,他二人,你不多想一想,捉他父女來何用?如今你已入會,我們是一家人,在鏢局結下的怨仇,一筆勾銷。」

  秦玉雄無比驚詫,又是一個不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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