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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張勁風道:「秦兄說得好!事情已出,愁也無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那姓華的到底要幹什麼,咱們奉陪到底!」

  這話也很有豪氣,使勁竹、伏正霆、梁公柏和幾位鏢師振作起精神,紛紛說要與姓華的鬥到底,追出白老鏢頭父女的下落。

  張元順見眾人情緒激昂,尤其是秦玉雄,眼中噴火,怒容滿面,心中頗感慰藉,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不畏縮,難關就能渡過,便撫慰道:「各位不必生氣,托鏢人設下的圈套我們已經入彀,必然步步緊逼,我們且忍耐一時,看他們還有什麼伎倆,到時少不得要借重大家,以保鏢局平安。尤其是秦少俠,仰仗相助處還多,老夫這裡先謝過……」說著抱拳行禮。

  秦玉雄慨然道:「請鏢主放心,此事一天不了結,在下一天不離開鏢局!」

  張元順道:「有少俠這句話,老夫自然放心。但老夫隱隱覺得,那姓華的恐怕來頭不小,他這樣做也不像江湖尋仇,因此摸不清他的意圖,也就更為可怕,大家千萬不要掉以輕心,自今日起,嚴加戒備,以防不測。現在時候不早,大家請去安歇吧!」

  秦玉雄聽他把話說得這般沉重憂慮,心下好生不悅,有風火刀王在此,何懼之有?正要說話,忽聽天井裡有了動靜,便回頭喝道:「什麼人,敢來偷聽!」話聲中人已躥到門外。

  屋中人並未聽到什麼響動,他這一喝驚得大家趕忙騰躍出門,果見天井裡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托鏢的華隆興,另兩個蒙著面,看不見形貌,十分詭譎。

  華隆興沉聲道:「張老鏢頭,借個地方說話,只限張老鏢頭一人。」

  秦玉雄見到他,早就怒火填膺,聞言罵道:「姓華的,你設下圈套,誘使鏢局上當,還敢將白老鏢頭父女擄去,你若不作出交代,秦大爺今日讓你橫屍當場!」

  華隆興大怒道:「放肆!你們將托保的人丟失,反誣我們擄了什麼白鏢頭,真是豈有此理!我如今懷揣張老鏢頭字據找張老鏢頭說話,哪有你置喙的餘地,還不快滾一邊去……」

  言未完,刀光一閃,秦玉雄已出手。

  兩個蒙面人一左一右扯出直背刀,一人遮擋一人出招攻擊。秦玉雄一腔怒火找到了發洩處,立即展開風火刀法,向兩人猛攻,逼得兩人只有招架的份,處了下風。

  張元順等頭一次見秦玉雄施展武功,只見他出手迅猛,招式奇詭,以兩個蒙面人不俗的身手,居然抵擋不住他的攻勢,一身武功果然驚人,不禁十分佩服,伏梁二人所言不差,一點也未誇大,鏢局有了他,實是萬幸。

  華隆興退開丈余,有心讓兩個同夥教訓教訓姓秦的小子,在鏢局立個下馬威,方好說話。不料姓秦的武功竟這般高強,兩個同夥根本治不住他,這是萬萬沒想到的。

  他連忙道:「張老鏢頭,在下是來商議找回失鏢的,莫非要反臉成仇,結冤家麼?」

  張元順一聽,這話不錯,先聽他講明來意再打不遲,便道:「秦鏢頭住手,先禮後兵不遲,先聽華爺來意,請快些停手!」

  秦玉雄哪裡肯聽,只顧全力砍殺。兩個蒙面人武功高強,又能巧妙配合,已漸漸穩住了陣腳,正展開反擊。

  華隆興怒道:「張老鏢頭,華某來此有話要說,再不停手只怕後悔不及!」

  張元順喝道:「秦鏢頭,住手,且聽他一言,不可莽撞!」

  秦玉雄見對方二人收式跳出圈外,只好收手,但心裡老大不高興,人家要的是你張家父子的人頭,你姓張的還曲意奉迎,我又何必多管閒事,當下氣衝衝退了回來。

  華隆興道:「張鏢主,借個地方說話。」

  張元興道:「屋裡請。」

  華隆興又道:「只限張鏢主一人,其餘人請暫退,放心,華某不是來吵鬧的。」

  張元順對眾人道:「請各位到前院稍候。」

  秦玉雄大怒,也不說話,提腳就走。伏梁二人緊隨身後,回到下榻之地。

  梁公柏道:「那姓華的為人陰沉,把張老鏢頭害了怎麼辦?」

  秦玉雄冷笑道:「梁兄何必操這份閒心,張老鏢頭既然願意聽人家的吩咐,別人還能有什麼話說?就讓他們密談去吧。」

  伏梁二人聽他有氣,未再多說,遂各自告辭回屋。秦玉雄便解衣脫鞋,上床睡覺。片刻後聽見有腳步聲來到窗前,大概見燈火已熄,又轉身離去。秦玉雄心想,大概姓華的已走,來叫自己去議事,哼哼,大爺沒這個心思,不如睡覺,看他們明天有什麼話說。

  第二天一早,吃完點心,張老鏢頭請秦玉雄等到第三進院他的宿處議事。在座的除張家父子,還有四個最得力的鏢師婁剛、高泰、胡康禾、駱大忠,秦玉雄、伏正霆、梁公柏三人是最後來到的,大家相互寒喧。

  張元順道:「今日請各位來,為的就是昨夜的事。那姓華的與老夫談失鏢之事,他這樣說道:『張鏢主,這鏢究竟是怎麼失的,請向在下作個詳細交代,在下方好回復敝主人。』老夫一聽,他還不是正主兒,便道:『當家的,失鏢之事僅有敝局鏢師知曉,當家的並未隨鏢車上路,又怎知被保人失蹤?』華隆興道:『車夫連夜逃回,在下當即趕來,是以知曉敝主人的三位女親戚被人劫走。』老夫道:『那車夫呢?為何不與當家的一同前來,彼此當面對證。』他道:『車夫被一種極厲害的毒粉迷倒,醒來後勉力掙扎回到京師,只及說出受劫經過便斷了氣,是以無法前來。』老夫道:『請當家的說說經過情形。』他道:『馬車進安平鎮停在一家叫做昌隆的小飯館前,三位女眷與車夫進店用膳。小二見三位有身份的小姐,便請到後面的一間小屋。車夫一跨進門,就聞見一股異香,情知中人詭計,但已不及退出,當場暈倒。待他醒來,發現身在一片樹林裡,三位小姐已不知去向,驚得他摸索著出了林子,發覺已是黃昏,仗著他內功深厚,才得以回到京師,大致情形就是如此。』老夫道:『車夫的話,未免離奇,車上女眷,根本就未下車……』華隆興打斷話說:『那麼是在官道上被人劫走的?』老夫把經過情形說了,然後道:『當家的,昌隆飯店我局鏢師也查詢過,無論是店小二還是食客,異口同聲都說未有三女一男進店用膳……』華隆興道『張鏢主,貴鏢局護鏢失了人,為推卸責任,編造了一番謊言,還能騙得了人麼?光天化日之下,人既未下車,車上的四個大活人又到哪兒去了呢?張老鏢頭不以為太荒唐了麼?』老夫道:『當家的,敝局白副總鏢頭和秦副總鏢頭一直盯著馬車,確實未見人下車,為追尋被保人的行蹤,白副總鏢頭父女雙雙失蹤,若不是有人在林中設下圈套,他二人又到哪裡去了?』華隆興道:『張鏢主,這事十分清楚,白副總鏢頭.失了鏢,而為這趟鏢擔保的是張鏢主父子三人項上人頭,你叫他如何交代?又如何來見張鏢頭回話?因此自感難以承擔責任,無顏再見張鏢主,父女兩人借機遁去……』老夫聽不下去,駁斥道:『白老鏢頭與張某共事四年,彼此相知甚深,決不會棄友而逃!』華隆興冷笑道:『那麼在下請問張鏢主,何以別人都安然無恙,唯獨就只不見了他父女?要說中人圈套被擒,何以別的人什麼也未聽到見到?照張鏢主所說,進林子搜索時白老鏢頭就在秦副鏢頭身側不遠,以秦副鏢頭的身手,竟然不知白老鏢頭著了道兒麼?是以華某敢斷言,白副總鏢頭畏罪潛逃……』老夫道:『此言差矣,白副總鏢頭何罪之有?分明是貴方設下的連環套,步步誘我鏢局上鉤……』言未了,華隆興把面一沉,道:『張鏢主,在下敬你守信守義,方才委以重托,請貴鏢局護送主人親眷,沒料到貴鏢局丟了人不覺有愧,反誣托保人算計貴鏢局,這可是我華某人做夢也未想過的事。張鏢主既然不講買賣道義,那在下請問張鏢主,你我之間過去有過節麼?』老夫道:『彼此未曾謀面,哪裡會有過節,這也是老夫想問的話,貴主人與張某有仇麼?』華隆興道:『敝主人根本就不認識張鏢主,何來仇怨?況且以敝主人的身份而論,若是與人結仇,普天下夠格的又能有幾人?換句話就是,這世上配與他老人家做對頭的,實在數不出幾人來。這話張鏢主聽來刺耳,但畢竟是實情,不是我華某說句狂妄的話,敝主人要想以鏢局為敵,那麼虎威鏢局只怕早在江湖上除名了……』老夫不等他說完就冷笑道:『當家的不必說大話唬人,虎威鏢局二十年來走南闖北,會過不知多少英雄好漢,光憑當家的一番言語,就能唬住……』華隆興怒道:『張鏢主,華某並無唬人之心,敝主人的能耐信不信全由張鏢主,華某並無強迫之意。如今被托人已被擄去,請張鏢頭找回人來就是了,三天后華某再來聽消息領人!』他說完就帶著兩個蒙面人走了。老夫一夜不眠,琢磨著古怪興許就出在安平鎮昌隆飯店內,今日我與大家再去探查一番,好對華隆興有個交代,至少可以堵他的嘴,各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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