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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他邊下樓梯邊想,這二樓是父親生前的書房兼練功室,從小就禁止他入內,現在自己已經長成大人,哪裡還能限制自己?

  他早就動了進去看看的念頭,但怕母親不高興,一拖再拖。後來曾向母親提起,被母親厲聲制止。

  奇怪,究竟有什麼理由,不讓他這個獨子進父親的房呢?

  今日母親既然在二樓室內,他們不以此為藉口闖進去看看?

  主意打定,來到二樓,先闖向左側房間,房間門緊閉著,他正欲推門時,背後傳來了紅蓮的聲音。

  「左公子,請勿孟浪!」

  左文星一回頭,四個俏丫環立在客室過道,全都不安地望著他。

  「怎麼?連門也敲不得麼?」

  「夫人定下的規矩,婢子們只能遵從。」

  「我今日偏要進去瞧瞧,看你們敢阻擋我?」左文星來了火氣。

  白蓮道:「公子,你連夫人的話也不聽?」

  「兒子找娘,天經地義,你們幾個丫頭也敢管到我的頭上來了?」

  紅蓮寒著臉道:「公子,並非小婢們敢管少主人,無奈夫人下過禁令。任何人不能擅自進人這二樓的任何一間屋子。」

  「你們認得我是少主人麼?」

  青蓮道:「少爺不必刁難小婢們,夫人下的禁令也包括少爺在內。婢子們只能遵從夫人的吩咐,勸阻少爺。」

  「我偏要進去看看呢?」

  紅蓮道:「少爺不要強人所難!」

  這話裡居然充滿了威脅意味,左文星豈能聽不出來?不由勃然大怒。

  他罵道:「我今日偏要進去瞧瞧,看你們敢再多言!」

  忽然,背後傳來夫人冷冰冰的聲音:

  「怎麼,你連我也不放在心上了麼?」

  左文星急忙回身,只見母親滿面含嗔,站在兩扇虛掩的門前。

  「不敢,孩兒叩見母親。」

  「你以為自己長大了,就可以在府中橫衝直撞,別無禁忌了麼?」

  「不敢,孩兒見母心切,故以……」

  「住口!你分明不將這個娘放在心上,明明知道這二樓室內不准擅自闖入,你卻不顧紅蓮她們的勸阻,恃強要想強行進入,說!你意欲何為?」

  左文星嚇得彎腰垂首,冷汗直流。

  他懇切地說道:「娘,孩兒多日不見,今日特來叩問鈞安,不料四婢加以阻攔,孩兒一時性起,故得要闖入門內,其實這只是做個樣子,孩兒並不敢違抗母親禁令的,望母親千萬息怒。」

  「哼!為娘在你爹死後,苦苦撐持偌大家事,讓你盡享公子清福,豈料你還不知足,膽子大到連娘的禁令也不聽了,如此下去,將來還得了?」

  左文星連忙道:『娘,孩兒今後不敢再莽撞,求娘饒恕這一遭吧!」

  左夫人想道:「紅蓮四婢聽著,今後左文星這個逆子再敢硬間二樓秘室,你們動手將他拿下,自有本夫人替你們做主,聽見了麼?」

  四婢躬身答道:「聽見了。」

  哪裡見過這樣對待兒子的母親?左文星一時傷透了心。

  左夫人又道:「去吧,無事不要來煩我,今日念你初犯,饒你這一遭,下次再敢放肆,定不輕饒,按家法從事!」

  左文星滿面羞漸,內心苦痛不堪,急匆匆從二樓下來,也不進自己臥房,就往大門外沖。剛走得幾步,想起囊中已空,又折轉身進了書房。取了五百兩的銀票,才匆匆走出。

  還未走到大門,忽然想趄今日已是六月底,該見孟婆婆一面了,只好又返身回來。

  吃過飯,他閉門假寐,上午發生的事,有如一團陰雲籠罩心頭,怎麼也驅不散。

  奇怪,母親怎能當著婢子的面,斥責他這個大少爺,而且還當著她們面,下令讓她們以後可以動手捉拿大少爺?

  哪一家的公子爺會象他一樣,在母親跟前不如四個丫環,也不如張嫂吳嫂?

  還有,為什麼不能進父親生前住過的房間呢?他是左家唯一的繼承人,左家對他居然還保有秘密?

  再有,母親為何薄情,為何對他如此冷淡,他難道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麼?

  種種疑問在他腦中盤旋,他更想和孟婆婆見面,要她向自己作出解釋。

  他一個人正在七想八想,忽聽窗外僕人叫道:「吳大爺、朱二爺回來了?」

  只聽朱彪的聲音道:「回來了,霍總管在麼?」

  僕人道:「在前面的屋裡。」

  接著腳步聲遠去,那僕人大概也離開了。

  朱彪和吳修德是哪一年到左家來的呢?

  左文星回想,這兩人是三年前才來的。來了之後,對他似乎還不錯,他到外面玩時,經常也叫他們同去。

  但是,兩人一年中總要外出幾趟,問他們幹什麼,說是奉夫人差遣,到江南一帶去做生意。

  從蒼家父女到左家後,兩人又不辭而別,直到今日方回。

  自己心中的疑問,要不要告訴朱彪呢?

  朱彪與吳修德比較起來,性情更直爽些,對他也更好些。

  但是,朱彪和吳修德一樣,聽命于總管霍占雲。

  霍總管來了好幾年了,好象是孟婆婆出走那一年來的。他對自己和母親對自己一樣,總是冷冰冰的。他長大成人後,愈發感到總管表面客氣,骨子裡卻輕視他這個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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