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血字真經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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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急忙張開眼睛,果見左文星氣宇軒昂地站在那裡,黃鼎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藍人俊已經站起,正向左文星道謝。 原來,黃鼎一腿正要踢到藍人俊的腦門上,忽然腿一麻,站立不穩,自己跌倒了。 藍人俊正不知怎麼回事,白影一閃,一個翩翩公子將他扶了起來。 此刻,左文星問藍人俊:「仁兄何事與人動手?」 藍人俊道:「這廝對鏡店姑娘無禮,在下實在看不下去,故與此人爭執起來。」 左文星一聽是為了姑娘,心中不是滋味,臉一沉,對黃鼎喝道:「你過來!」 黃鼎當眾丟醜,心中十分痛恨,但懾于白衫劍客的威名,勉強壓制著怒火,走過來兩步,道:「左公子有何吩咐?」 「你竟敢對鏡店的姑娘無禮麼?」 「左公子,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在下的事,請公子不要問吧。」 「放肆!今天本公子非管不可。」 黃鼎兩個眼珠一轉,陰沉沉道:「左公子,在下實話實說了吧。,此女也非在下看上,不過是替大哥作伐罷了。」 「你大哥是誰?」 『公子一定要知道麼?」 「說!」 「追風劍張經仁!」 此言一出,不僅左文星吃了一驚,連老者也甚感意外。 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東都三公子之一的追風劍張經仁,手下竟有這樣一般潑皮弟兄。 左文星冷笑道:「胡說八道,你敢假借張公子的大名在此行兇,小心你的腦袋!」 黃鼎自知不是人家對手,便道:「信不信由你吧,在下一自會稟明張公子,告辭。」 他急忙帶著爪牙滾了。 老者向左文星道謝了一番。 姑娘沒有作聲,只瞧著兩個買鏡子的書生,暗中將他們作了個比較。 論人材,兩人旗鼓相當;論地位,則有天淵之別。論武功,兩個相差甚遠;論家境,一富一貧。 左文星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比藍人俊優越得多。 可是,他們兩人都有好鏡癖。 富的接連買了四個大鏡子,花了上百兩銀子,而且還要買第五個。 窮的接連買了四個小鏡子,花了二三兩銀子,不知還買不買。 這一比較,她覺得甚是好玩,好奇地打量著兩人,瞧瞧他們今日來幹什麼。 這時,老掌櫃開口了:「左公子是來取鏡子的吧?不知今日要甚麼樣的鏡子。」 左文星道:「由姑娘挑吧,東家貴姓?」 「老朽姓蒼,名浩,小女紫雲。」老者回答。 今日人家解圍,不報姓名未免對不起人。 左文星道:「請蒼姑娘代勞,挑個大的。」 蒼浩又轉頭問藍人俊:「藍公子為小店打抱不平,老朽十分感謝,敢問公子今日仍要買鏡麼?」 藍人俊道:「在下心有餘而力不足,拳腳功夫太淺,還虧這位左公子相救,老丈再要講個謝字,倒教在下慚愧了。」 蒼浩忙道:「相公休要如此說,人在一個『義』字,再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休要放到心裡去。」 藍人俊道:「老丈通達,在下對此辱卻不敢相忘,當在今後鞭策在下,今日來此,也為的是買個小鏡。」 蒼浩道:「相公助拳,老朽無以為報,就贈送一面小鏡吧。」 藍人俊道:「無功不受祿,這小鏡由在下自己買吧。」 左文星聽著這番言語,心中一動,這酸丁也天天來買鏡子,怎地和我一樣,莫非他也對蒼姑娘動了心思,這倒不能不防。 這時,蒼紫雲已替他挑了個大的菱花形鏡子,問他滿不滿意。 他自然只有滿意的,把個頭直點。 蒼紫雲又去挑了個小的,遞給爹爹。 蒼浩接過小鏡,遞給藍人俊道:「一個小圓鏡,不成敬意,請相公收下吧。」 藍人俊堅持不受,紅著臉又摸出了兩錢銀子,放在櫃上。 蒼浩道:「此乃老朽一番心意,相公何必如此?」 藍人俊看看蒼紫雲,見她一雙妙目盯著自己,含有責怪之意便紅著臉道謝收下。 這是姑娘親自挑的鏡呀,雖說由蒼老相贈,還不等於是姑娘送的麼? 這一想,他又歡喜不盡。 可是,左文星卻看得妒羨不已。 藍人俊看那小鏡的背面,刻有兩句詩: 「願為雙鴻鵠, 奮翅起高飛。」 他更是狂喜不已,急忙揣進懷中。 左文星不禁歎道:「仁兄,真好福氣。」 蒼浩忙對女兒使個眼色,捧了個大圓鏡過來,遞給左文星道:「左公子,這面大鏡送給你吧,但願尊夫人看著如意。」 左文星大喜,忙接過來,道:「多謝老丈。不瞞老丈說,小生還未娶親呢。」 說著有意無意望了蒼紫雲一眼,意味深長,看得紫雲紅了臉。 藍人俊一瞧這陣仗,敢情這位大公子和自己操的是一門心思,一時急了,衝口道:「不瞞各位,在下也是孑然一身,還未成家呢!」 蒼紫雲一聽,這是什麼話,人家又未問你,成不成家的事也要當眾張揚麼?這個人真是傻得可以,她忍不住笑,連忙轉過肩去,使勁捂住櫻口,不讓笑出聲來。 蒼浩也忍不住瞼上掛了一絲微笑,道:「原來相公尚未成家,不知相公何以為生?」 「在下替白馬寺抄寫經書,方丈贈些銀兩,倒也可以糊口的。」 言下之意,養個妻室也滿可以。 左文星笑了,道:「仁兄清寒而不入俗流,抄抄佛家經典倒也清高得很。」 藍人俊道:「兄台此占差矣,在下要是有家產繼承,又何苦去抄什麼經書?」 左文星道:「仁兄要是嫌抄經書的日子太貧,何妨到敝宅當差?」 藍人俊搖頭道:「這倒不必。」 「仁兄何必固執,到敝宅當個帳房的助手,一月奉贈二十兩銀子如何?」 「在下曾答應白馬寺方丈法緣大師,非抄完幾部經卷不可,兄台好意,只能心領。」 左文星道:「不妨不妨,今後仁兄若有不便時,只管到敦厚坊找我便了。」 藍人俊道:「多謝多謝。」 話說到這裡,似乎接不下去了。 可時,兩人都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而且,兩人都希望對方先走。 左文星又道:「仁兄既然無事了,就請回白馬寺抄經去吧。」 藍人俊道:「無妨無妨,在下一向晚間抄經,沒有什麼事的。仁兄若有經事,不妨先走一步。」 蒼浩父女聽了,不由好笑,可不便形諸於色,只好勉強忍著。 這兩個書生真有意思,一個也不走,到底有何事? 只聽左文星道:「小生一向在家中賦閑,不為生計奔忙,成天有著自由之身,並無什麼要事,今日除了買鏡。欲與東家閑語幾句,仁兄就只管請便吧!」 藍人俊道:「在下雖然貧困,也只晚間抄經,白日閑來無事,也正好想向東家請教,兄台不如回府,安置了鏡子再來吧。」 左文星心中惱怒,這呆子太不知趣,可又不好當著店家父女發作,聽說安置鏡子之類的話,靈機一動,不再理會這個呆瓜,轉而向蒼家父女道:「二位,鏡子買了幾面,可還沒有鏡臺呢,挑幾個鏡臺吧!」 做買賣的,有生意就得做。 於是父女忙碌起來,忙著選挑鏡臺。 藍人俊被冷落在一旁,老大不是意思。 左文星和蒼家父女議論著,評判著,藍人俊發現,只要蒼紫雲說好,左文星就讚不絕口,答應買下。 他一氣挑了五個鏡臺,可還要繼續挑選。 「公子,你買了五面銅鏡,配上五個鏡臺正好合適,怎麼又要鏡臺呢?」 「無妨,蒼姑娘,挑了鏡臺,再來買鏡子也一樣!」 藍人俊氣得賭氣說道:「兄台何不把鏡店裡的鏡子鏡臺全買了?」 左義星裝作聽不懂話中的譏刺,道:「仁兄如不介意,小生每日來買上一隻也就是了,不過,小的鏡子價賤,小生卻不買它!」 這話等於回敬了一槍,那賤價的讓你買去吧。 藍人俊焉有聽不出來之理?但又奈何不得!自己身上頂多還有一錢銀子,怎能與人爭勝? 他想了想,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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