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血染楓紅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當晚,甘幫主請鐘吟等人入席,為他們洗塵。

  飯後,已是初更,各自安息。

  鐘吟來到丁浩、田永奎、悟玄子房中,告訴他們自己欲往玉柱峰一探。相機救出湯文嬡。丁浩怕他有失,說是帶正副旗護衛方冕和丁辰同去。鐘吟以為不妥,自己一人目標不大,若無把握,定不犯險。請丁浩明日仍上少林,不必等他。

  說完後回到房中,向方冕說了,然後去找甘石,請他派個熟悉路徑的人帶路。

  甘石派了一個七袋弟子,兩人便越牆而去,直奔城西北方向。不一會,便到了峰下。鐘吟請丐幫弟子先回,自己覓路上山。

  他施展輕功,從樹梢上飛掠,勁如蒼鷹,不一會便到了半山,揀一樹枝坐下。

  他想,無名島五十多人,豈能不聞一點聲息?於是,默運神功,靜察周圍。

  片刻,給他聽到了一些異響,雖極輕微,但總是聽出不是鳥飛獸行。於是,便向發聲處掠去。

  掠過二十來丈遠。他才聽出是水流的聲音,泉水不大,僅一小股而已。

  有水才便於人住,他又停下,靜察四周,發覺有人的腳步聲,便趕緊掠過五丈,果然發現這裡有一處棄廟,廟前有淺淺的一股水流過。這廟山牆已倒,像是廢棄了許多年了。廟門早已沒有,門口有兩名黑衣人站立,因天氣寒冷,不時移動腳步。

  鐘吟眼力能夜視,門內大殿裡的情形瞧得清清楚楚。

  只見下前方和兩側都睡滿了人,連佛龕臺上也有人。

  他繞至廢廟側方,見此廟還有後院,圍牆早巳坍塌,唯有大殿尚存,裡面也臥著不少人。由此情形看,首腦人物不可能和他們擠在一起,莫非還有別的宿處?

  他往前直走,已過了廟宇範圍,這才發現離廟十來丈遠,還有一處廟堂。

  他急忙往前躍過七八丈,在一棵較高的樹上運功默察。

  不錯,這間廟堂裡住的有人。

  那麼,當是首腦人物無疑了。

  莊主熊壯飛既然在此,毀壞程度不如前面大廟。裡面除了大殿二殿,四周似還有廂房。

  他決心一探。

  從何處上房呢?

  他從樹梢上繞至二殿,見一棵七八丈高的合圍大樹立在廂房一側。這倒是個最好的去處。

  可是,樹上有無暗樁?

  他默察了片刻,沒有。

  他明白了,盡是高手住著的地方,哪裡要什麼警衛?

  既是這樣,更要特別小心。

  他猛提真氣,拔起五丈高,像一片羽毛,輕輕落在大樹上。向下一瞧,由於太高,反瞧不見廂房裡的動靜了。

  忽然,他聽見有人小聲說話,聲音細而輕,似是女子聲音。便輕輕落下兩丈,站在一根枝上。

  他運起神功竊聽。

  一個女子聲音道:「師妹,你也太固執了,如今你已犯了叛師罪,難道真要在明日受淩遲處死不成?」

  沒聽見回答,但鐘吟已猜到是誰了,心一下猛跳起來,他急忙屏息斂神,恢復平靜,專心聽下去。

  「我們女子,總要有個歸宿,嫁人是天經地義之事,今夜你若再不答應,明日就是少莊主再為你求情也沒有用了,你要三思呀!」

  這分明是孟珠的聲音。

  沒有回答,只聽孟珠繼續說:「後日少林會盟,神魔教三教主親臨,本莊除莊主外,還有兩位太上護法。這兩位師叔祖,功臻化境,無人能敵,那俠義會姓鐘的小子,能是莊主和兩位師叔祖的對手?不瞞你說,我起先也覺得我們力量單了點兒,沒想到兩位師叔祖老人家還健在人世,居然為了天下第一莊的基業願意親自出馬,我敢說,你也事先沒想到這一點。所以,後日少林結盟,將是俠義會和少林武當滅亡之日,你還有什麼盼頭?本來莊主要將你當眾受刑而死,是少莊主苦苦哀求他老人家,只要你嫁給他,後日大戰時立功贖罪,老人家答應免你死罪,但仍要……」

  「師姐,別說啦。」湯文嬡淒婉的聲音,「小妹叛師該誅,只有認命,只求師姐代為向恩師求情,別讓小妹受罪,當眾受辱,給個痛快就感恩不盡了。」

  孟珠勃然大怒,道:「你這個賤人,好說就是不聽,明告訴你,少莊主要我最後勸一次,勸動最好,勸不聽,他要來動強的,你周身穴道受制,還能反抗?嘿,我告訴少莊主去!」接著就是拉開門的響聲。

  湯文媛嘶聲叫道:「師姐、師姐,不要走,我求求你,求求你呀!」接著是絕望的哀哭。

  鐘吟聽得肝腸寸斷,只見孟珠走到院中,向對面廂房走去,鐘吟再顧不得什麼太上護法了,立即以浮光掠影、移形換位,閃電般落地,又如疾風般飄進了屋裡,

  湯文媛正搖搖晃晃站起來,將頭一低,向牆上撞去,但她還沒挨到牆邊,便自己跌倒了,不由絕望大聲哭出來。

  鐘吟心痛如絞,一下躍到跟前,將她一把抱在懷裡。湯文媛大驚,拼命掙扎。用嘴去咬鐘吟的手臂,但牙齒挨不到手臂就被彈回去。

  「是我,媛妹。是我,鐘吟。」鐘吟輕輕安慰她。

  湯文媛猛抬起頭,燈光下看得清楚,不是鐘吟卻又是誰?

  真是:「瀟瀟風雨,喔喔雞鳴;相思者誰?夢寐見之。」

  她以為是到了夢中,她以為是精神恍惚所致。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已經走到了絕路。

  「快,他們點了你哪些穴道?」鐘吟急問。

  她這才認准了不是夢中,也不是幻覺。

  她趕緊說了受制穴道。

  鐘吟立即替她解穴。

  可是,穴道解不了,這是莊主的獨門手法,湯文媛依偎著他,惶急說道:「你快走,有師叔祖在,別為我連累了你!」

  對面廂房門開了,有腳步聲朝這邊來。

  鐘吟急了,立即加強瞭解穴真力,果然一下衝開了湯文媛的穴道。

  湯文嬡急道;「快走,我出去拼了!」

  鐘吟傳音入密道:「你又不相信我了?別作聲,等他二人過來,我自有辦法!」

  湯文媛一震,是的,怎麼老是不相信他?他不是闖過了多少難關了麼?

  她鎮定下來,倚牆而立,裝作弱不禁風的樣子。

  鐘吟騰地飛到了梁上,輕得一點聲息也沒有,門外進來的人根本沒發覺。

  孟珠一進來就說:「哼,讓少莊主親自給你說吧!」

  她轉身帶上門,走了。

  熊浩嘿嘿乾笑了幾聲:「文媛,你既然如此薄情,大爺我只好不講客氣了,今晚就是你我圓房之日,明日若再執迷不悟,讓你受刑而死!死了也不給你留個清白身!」

  湯文媛氣得把頭一抬:「好不要臉的東西,比毒蛇毒,比豺狼狠,今日你敢再走前一步,姑娘我叫你命喪當場!」

  熊浩哈哈大笑:「慢說你被我爹爹制了穴道,就是解了穴道,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說著就往上闖。

  忽然,肩井穴上一麻,剛驚得要叫喊,啞穴一下又給制住。接著腰腿都給點了穴道,他動也不能動,喊也不能喊了,心中大駭。

  湯文媛一見,猛撲上來,狠命一個耳光,打得熊浩一個趔趄,直挺挺跌在地上,湯文媛又朝他胸口踹了一腳,直踩得他嘴裡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痛得昏死過去。

  鐘吟一口氣吹滅了蠟燭,輕輕推開了窗戶。這時,上房有個蒼老的聲音問:「什麼人跌倒了?」

  孟珠道:「不妨事,是少莊主拷問那叛逆丫頭呢!」

  「唔。」老人哼了聲,不言語了。

  鐘吟方才拉著文媛的手,從窗口躍了出去,鐘吟摟住她的纖腰,猛提真氣,一下躍到牆外三丈外,一個起落腳一點,立日寸飛出八丈外。湯文媛猶如駕雲禦風,身如飄絮,一顆芳心大慰,便緊閉雙目,配合著鐘吟的腳步,片刻間就已掠到了山下。

  那廟堂裡站在對面廂房的孟珠,耳熱心跳,只道少莊主在成其好事,心中不免又嫉又妒。自己早已經交給了他,可是卻未聽他說過一個「娶」字,反要自己勸轉湯文媛。這少莊主也是太沒良心,可又得罪不起,只有順著他的心意,將來能算個二房也就是運氣的了。

  她胡思亂想一陣,見那房裡還沒動靜,心中不免奇怪。便慢慢走過去,站在門外聽了聽,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少莊主,少莊主!」她輕喊了兩聲。

  沒人答應。

  她不敢進去,又喊了兩聲。

  噫!莫非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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