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降魔金鋼杵 | 上頁 下頁 |
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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呷一口,董昌道:「霍東家淡泊了名利,很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享享清福。」 秦玉雄一愣:「霍叔以後不願做官?」 霍瑞祥道:「半生戎馬,半生經商,奔波忙碌,身心已疲,不是該找個靜養之處了麼?」 秦玉雄道:「勞碌辛苦,建功立業後避世,這不是前功盡棄,白忙了麼?」 霍瑞祥一笑:「不然。買下塊風光山色佳美之處,或登山觀賞花木,或泛舟湖上垂釣,再與一班親朋好友圍爐而坐,美酒佳餚,縱論古今,無憂無慮,賢侄不想過這樣的日子麼?」 秦玉雄道:「這等日子確也逍遙自在,但就是太過清淡,大丈夫少不了功業。」 「家資富足,妻妾成群,悶時可遊覽天下山川,造訪名城,處處揮金如土,縱是帝王,也不過如此而已。」 「富雖富矣,但無權無勢,不能名滿天下,與公侯將相比,終是矮人一等。」 「賢侄由愚叔薦引給相爺,因之愚叔欲將賢侄招回,以做到有始有終。」 這話十分含糊,秦玉雄不明所以。 霍瑞祥笑道:「事由愚叔起,該由愚叔終了。說明白些,賢侄由愚叔薦給相爺,因而今日才陷進謀反之火坑中,須知謀反大罪非同小可,一旦敗露或是舉事不成,後果不堪,非但自己永無寧日,還累及宗室,是以愚叔點醒賢侄,乘現在還來得及,若思激流勇退,可悄悄離京,遠走他鄉避禍,愚叔再贈二十萬兩銀票,此生不愁衣食。若願與愚叔同居,那是最好不過,仰仗賢侄武功,天下哪裡都去得。」 秦玉雄目瞪口呆:「霍叔之意,是要遠離京師,不再參與相爺舉事。」 霍瑞祥肅容道:「正有此意,賢侄意下如何?偕愚叔避往他鄉,從此退出名利場。」 秦玉雄念頭急轉,摸不清霍瑞祥的思緒,是真的要背叛相爺遠走高飛還是在舉事前奉相爺之命考查他是否忠心不二。但不論何者,他是決不會丟棄這千載難逢的機遇的。試想,他不過是個小康人家出身的江湖客,只能靠打打殺殺遊俠江湖,博得個俠名美稱而已,到頭來仍只是個平民百姓,而今他貴為相爺義子,一旦舉事成功,不封王也封侯,出將入相,何等威風,豈是江湖豪客所能比的?縱使造反要冒些風險,那也是不足為奇的事。況且相爺權傾朝野,宮內宮外都有大批擁戴者,舉事時,一呼百諾,可說是十拿九穩,這垂手可得的千古功名,只有癡人傻漢才會棄之不顧。 因道:「霍叔說笑了,大丈夫建功名,豈能畏首畏尾,小侄義無反顧,決不退縮!」 霍瑞祥哈哈大笑道:「好志氣,好膽識,愚叔因舉事在即,唯恐賢侄志不堅,故以言試探,有賢侄這番話,愚叔放心矣!」 秦玉雄心想,果然是試探於我,幸我志堅如鐵,毫不動搖,否則豈不要糟? 董昌替他斟滿酒,道:「敬公子一杯!」 霍瑞祥道:「幹!」 一餐飯吃得極是痛快,秦玉雄飯後辭別而去,趕到了金剛門。 周濤將他引到客室,說正要去雅廬以稟報收編京師小幫派進展情形。 秦玉雄命他將周湧、方玉豹找來,把昨夜的事說了,並委周濤為副堂主,周湧、方玉豹任正副總管。 周濤等聞言驚得目瞪口呆,對自己升職似乎並不興奮,他們心裡都在想,要是青衫客、淩曉玉何時找上了金剛門,這豈不是太糟糕! 議事間,五花老尼衍空、幽冥三凶倖存的老二餘沛找上門來,眾人又分別見禮。 五花老尼衍空一直在護衛堂,很少露面,她大約五十七八歲,雖著僧裝,卻是滿臉妖氣,讓人看著彆扭。 餘沛則盛氣淩人,目無餘子。兩人要住金剛門,使周濤等心裡叫苦。 天黑時,秦玉雄又被召到相府,進門時正好碰到白豔紅、白遠昌父女和於鐵勇陪著元太子副使陳智出門,彼此客客氣氣打了招呼。 白豔紅和白遠昌陪莊主和副使上了馬車,將于、陳送至伏虎幫總舵,方才回到家中。 客室裡,父女相對而坐。 白豔紅道:「爹,司徒大總管和陳副使、于莊主說了些什麼?也不告訴我們。」 白遠昌道:「有些機密,非我等該知。」 「既要我們效力賣命,就不該瞞著我們。」 「休得這般說,你我是舊元臣民……」 「爹,現在是大明天下,元朝已亡,我們該是大明的子民才對,杜甫詩雲:『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異昔時』,爹,這是無可奈何的事,若想倒轉乾坤,豈不違反天意?」 白遠昌歎了口氣:「為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要爹爹成個不忠不義的人麼?」 「爹,就算舉事成功,胡相爺是做舊元的功臣呢,還是我們做相爺新立國號中的臣民?相爺會到大漠恭迎太子到京稱帝麼?如果相爺新立國號南面稱孤,那時我們又該如何?」 「那是以後的事,非爹爹能知。」 「其實爹爹心中有數,胡相爺在當朝為百官之首尚且不順心,還要覬覦帝位,若舉事成功,豈能把帝位拱手送人?到時過河拆橋反目成仇,遭殃的可是我們,京師哪有我們存身之地,爹,明知結果如此,何必為他賣命呢?」 白遠昌緊皺濃眉,道:「這些話不可掛在嘴邊,以免遭禍。爹是舊元部將,只能聽令行事,明知事不可為而為,心忠而已!」 白豔紅道:「女兒生於元末,長於大明立國之際,對舊朝毫無所知,況天下大局已定,又何必抱殘守缺,固步自封……」』 白元昌惱道:「你爹是前朝部將,你是爹的女兒,自然也是前朝臣民,當忠於前朝!」 「爹,女兒這點年歲,莫非也要為前朝殉葬麼?從青城山學藝歸來,未有過一天舒心日子,為刺探朝中機密,女兒忍辱去相府充歌姬,逢迎討好權貴……」 白遠昌本來有了火氣,但她如此一說,心便軟了,道:「你不用再說了,你的苦楚爹豈能不知?但你是為故國效力……」 白豔紅不想聽爹爹救國報國的宏論,道:「爹,聽女兒把話說完。女兒年幼,不知世事,但也看出胡相爺的心機,他不過是利用我們而已,當然,我們也是利用他,但不管誰利用誰,一切努力都是徒勞。因此我們該早日脫出這是非之地,去過平民百姓的生活……」 「豔紅,不必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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