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降魔金鋼杵 | 上頁 下頁
八〇


  「聽說你秦師兄在京師……在京師做了當朝相爺的義子,說他受金龍令驅使,在集賢莊殺了正道英雄鐵判官翁梓,為師卻不敢相信,雄兒受為師教誨十多年,對他的秉性為師自然是清楚的,他怎會黑白不分去行兇作惡呢?他自幼聰慧伶俐,資質甚佳,悟性又高,是難得的練武之才,一向忠厚老實、刻苦學藝,下山才一年多,怎會突然間就變了呢?這未免太過於荒唐,江湖傳言以訛傳訛,為師豈能相信?至於做了相國的義子,想他本就出身官紳人家,也就不足為怪。為師本想讓他創立風火刀派,以光大門戶,但他現在既然成了相爺義子、為安國保民效忠朝廷、清除元奸,為師也就不急於將他招回山來,他走的也是正道,就由他去建立一番功業吧,你說是不是?」

  聽他如此信任秦玉雄,張彥禮和嚴仁君面面相覷,作聲不得。本來,張彥禮來此,就為的是以身作證,揭露秦玉雄參與金龍會行兇作惡的不軌行為,剷除元奸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東野焜則不然,他雖有請師傅召秦師兄的意思,但此來主要為的是探視恩師。秦玉雄既不願回雁湖,他也不想講出真相傷了師傅的心。師傅在秦玉雄身上費盡心力,對他期望頗高,怎能讓病入膏肓的老人失望呢?

  趙鶴緩了口氣道:「此次為師遣戈兒下山,一是想召雄兒回來,二是讓戈兒打探他的行為,戈兒昨夜回到山上,說你秦師兄公務繁忙,為除元奸東奔西走,不辭辛勞,要過上十天半月才會回山探視為師。聽說他行為端正,名噪京師,為師也就放心了。其實,師傅召他回山,是想託付後事,要他創建風火刀派,並將為師年來創出的新招傳與他。焜兒雖不是風火門中人,但為師育你五年,傳了內功心法,也算半個弟子,有些話不能不對你說,元朝氣數已盡,復辟無望,焜兒你不能輕信於人,去為舊元殉葬,趁現在為時未晚,趕緊抽身,不要一誤再誤,你應學你秦師兄,為朝廷出力,免得百姓再受刀兵之苦,為師的話你記住了麼?」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這不恰恰是顛倒了麼?張、嚴、孫、朱四人齊把目光對著東野焜,看他怎生為自己辯解。

  只聽東野焜道:「徒兒謹記師傅教誨,請師傅放心,徒兒決不與元奸往來。」

  趙鶴點頭道:「好、好,為師這就放心了。你秦師兄雄才大略,將來光大門戶全仰仗於他。以他的資質,武功已超過為師當年,再有一些歷練,他必能成為武學一代宗師,為師一番心血總算沒有白費。你若當年沒有被為師贈與如澄大師,現在就能助你師兄一臂之力了。好在戈兒也十分聰明,風火刀法也已學得八九分,只是心性浮躁些,未能全部領悟,但她可以去做師兄的臂膀,為建立風火刀派出力。為師一生行俠江湖,又有兩個得意門徒承繼衣缽,縱死無憾矣!」說著又咳嗽起來。

  東野焜不忍讓師傅知道真相,便道:「師傅自管放心養病,有秦師兄郎師妹承繼衣缽,定能光大門戶!」

  趙鶴說話太多,咳完後無力再說話,便由郎戈與東野焜攙扶進屋躺下。

  東野焜道:「徒兒在後排草屋過夜,在山上侍候師傅,待師傅病好些再下山,不知師傅可願與徒兒同去京師去住?」

  趙鶴道:「自古無不散的宴席,為師自知不久辭世,也不願再到別處居停,只想在雁湖等候雄兒回來一見,了卻心願,你們五人住此不便,這就下山去吧,記住為師的話,不可助舊元為惡,要走正道,學你師兄。」

  「是是,徒兒遵命!」

  「好,你去吧……」

  「師傅,弟子一人留山,四個夥伴先走……」

  「你一人留此也不好,戈兒又是女的,再說你已不是我門中人,戈兒與你相處不便,你能不忘師傅足見你有孝心,為師甚感欣慰。你就下山去吧,今後定要改邪歸正才是。」

  東野焜無奈,在床前跪下,向師傅三叩頭道:「師傅保重,徒兒去了,師傅養育授藝之恩,徒兒永世不忘!」

  趙鶴微笑道:「好、好,孩子,你去吧。」

  東野焜流出了眼淚,默默站起。

  趙鶴讓郎戈送他一程,郎戈很是不願,嘟著嘴道:「他四手四腳好好的,眼睛又不瞎,何必要人相送!」嘴裡這般說,人卻出了門。

  東野焜隨後走出,又轉身對著房屋行了個禮,這才戀戀不捨離開。

  張彥禮估計屋中的趙鶴聽不見了,對郎戈道:「都是你顛倒了是非,秦玉雄明明是個壞人,你卻為他塗脂抹粉,東野兄明明是個好人,你卻往他身上潑污水,我說你是個睜眼瞎!」

  郎戈大怒:「臭小子,你敢罵人,姑奶奶割了你的舌頭!秦師兄哪一點壞了?你們一夥才是壞人,助元奸謀反,擾民作亂!」

  張彥禮道:「秦玉雄是好人?他與金龍會殺我全家,搶掠財產,我師傅被其斷一臂,這就是你說的好人,你黑白不分……」

  「胡說八道!你……」

  「我胡說?我全家一百多口被金龍會殺絕,這血海深仇是隨便說的?告訴你,我活著就是為了尋仇,你師兄秦玉雄就是我的大仇人!你幫助秦玉雄欺瞞你師傅,你有沒有心肝……」

  東野焜道:「張兄,郎師妹不知真情,怪不了她……」略頓,對郎戈道:「張兄家在杭州,是該地首富,金龍會以除元奸為名,殺其全家,連僕婦家丁都未能倖免,此事杭州府人知曉,並非張兄捏造。」

  郎戈一聽紅了臉,心想他全家被殺,倒也怪可憐的,自己不該與他爭執。便道:「我又不知真情,所以……」

  「所以」什麼,她沒往下說,也不知該說什麼。秦師兄當真是步入歧路,違背師訓了麼?她還是不敢認定,她不相信秦師兄會自甘墮落,但東野焜等人確也不象惡人,她感到十分困惑。她本擔心東野焜誣陷師兄,把師傅氣死,但他卻沒有說半個字,也沒有為自己辯解。當然,也許是有自己在師傅身邊,他心虛不敢說。

  只聽東野又道:「師妹,我並非元奸,與元奸勾結的正好是金龍會,秦師兄深陷其中,只怕不能自拔……」

  郎戈又起了疑,道:「我不信師兄會走入邪道,秦師兄聰明有才,深明事理……」

  張彥禮接口道:「聰明過度,越出常軌,你不必再酸溜溜讚頌你師兄,是白是黑,以後自會分明,到時看你有什麼話說!」

  東野焜道:「請師妹留步,師傅就拜託給師妹了,望老人家早日康復。師妹以後若到京師,有事可到……」

  張彥禮連忙插言道:「住處別告訴她,她會洩漏給金龍會,洩漏給她師兄來害人,我們第二天上路的消息不就是她洩漏的麼,那秦玉雄便馬上派人來堵截我們。東野兄,她只信她的秦師兄,以後只會跟在秦玉雄身後為非作歹,這種好壞都分不清的人,我們還是躲開些為好。」

  郎戈大怒:「你三番兩次罵我,今天不教訓你,你是學不乖的……」

  東野焜連忙勸阻:「師妹請回,別再計較,我們這就下山!」

  郎戈氣呼呼道:「下次碰上再算帳,今日看在師傅面上饒了你,快滾吧!」

  張彥禮冷笑一聲:「今後哭的人決不是我張某,好戲在後頭呢,大家等著看吧!」

  他慢悠悠跨上馬,冷笑著走了。

  東野焜等人也上馬,他對郎戈道:「請師妹保重,我們走了,今後有事到福孝坊白馬巷巷尾『柏廬』找我。」

  郎戈不理睬,逕自轉回。

  在這個世界上,她能相信的只有兩人,師傅和師兄,其餘的人,見大頭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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