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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表弟若是醉心于復辟,滿心恢復舊山河,那正如表弟所言,一如癡人說夢,表弟既然十分明智,就不會去為前朝殉葬,故愚兄放心。」

  「話雖不錯,但家父乃前朝士卒,忠心不二,我這個做女兒的,只有以死盡孝!」

  「舊元氣數已盡,人力不可挽回,表弟應及早思脫身之法,以免事敗玉石俱焚。」

  「小弟不能拋下老父不管,獨自逃生。」

  伏正霆歎了口氣:「表弟處境當真比愚兄艱危,但不管如何,愚兄與表弟共生死,危急關頭,共闖生路。」

  白豔紅淚水湧出:「有君一言,小弟倍感慰藉,願與君為金蘭之友,瀝膽披肝……」

  伏正霆大喜,道:「表弟願與愚兄成知己,愚兄感激不盡,決不辜負表弟情意。」略一頓,收斂滿懷柔情,轉入正題,續道:「金龍會與復仇山莊已有勾搭,表明相爺已萌反心,情勢一天比一天危急,相爺要是謀反,天下百姓又將再曆刀兵之苦,我輩豈能坐視不管。表弟與愚兄一道,聯絡紫星紅梅淩曉玉姑娘,挫敗相爺陰謀,以安天下蒼生……」

  白豔紅接口道:「小弟如果這般做,不是置老父和復仇山莊數千人於死地麼?」

  伏正霆歎道:「大明基業已穩,舊元部將與胡相爺不啻飛蛾撲火,蚍蜉撼樹,須知覆巢之下無完卵,彼等事敗屬必然,這些人的性命又如何能保住?望表弟多多勸慰令尊,到時再設法脫身,從此遠走高飛。」

  白豔紅點頭:「看來只能如此了。」

  「表弟應將住處告訴愚兄,否則事急時彼此無法聯絡,表弟以為如何?」

  「這自然應該,只是前天出了事……」

  她把捉拿東野焜等人的情形說了,末了道:「段幫主怕他們報復,欲另遷居處。」

  伏正霆笑道:「表弟也認識東野焜,那就更好,大家以後好聯絡。此君武功深不可測,是俠義道的頂樑柱。表弟與令尊不必搬遷,東野兄決不會找上門來復仇,要是他有此心,當天就可以要了那個段幫主的命。」

  「說得是,他們要搬自管搬,小妹留下就是,表兄以後可以上門來找。」接著說了地址。

  伏正霆道:「今後每五日一見如何?」

  白豔紅道:「好的,但表兄在金龍會欲待何時離開?仇人查到了麼?」

  伏正霆歎了口氣,道:「表弟,愚兄真名雷霄,家住九江府」

  白豔紅驚道:「什麼?表兄是武林世家雷家堡的少主人?雷家堡兩年多以前毀於大火,外間傳說是仇家所為,又說是金龍令下到雷家堡,被堡主趕走令使,因而遭屠……」

  伏正霆心情沉重:「不錯,雷家堡慘遭屠戮,愚兄一家老小全死於非命!那夜表兄不在堡中,奉父命去南昌府探望一位前輩,回來後見到的雷家堡,只是一片廢墟……」

  白豔紅道:「聞說雷家堡堡主以一支驚魂笛闖蕩江湖,一生罕逢敵手,卻為何……」

  「是的,家父在武功上的造詣,並非愚兄誇口,當世武林中要勝過他老人家的,只怕少之又少。雷家堡除老堡主外,還有八名護衛,這八位老人武功之高,足能抗拒江湖一流高手。此外還有愚兄的幾位表兄弟,身手也頗為不凡。總之,雷家堡無人不會武功,上下百多口人,足能對付一切強敵!沒料到竟在一夜之間,屋毀人亡不餘一個活口。愚兄在痛斷肝腸之餘,百思不得其解。以家父的身手,縱使不敵也可以脫身,怎會被人斬盡殺絕!……」

  白豔紅見他說話平靜,但呼吸卻很急促,知他內心痛苦已極,只靠著極強的定力控制著情緒,就伸過手去握住他的手,果然感到他的手在顫抖,便溫言相慰道:「事已過去快三年,表兄要多多節哀……」

  伏正霆感受到她小手的溫暖,十分欣慰,接著道:「多謝表弟。愚兄這幾年早已鐵了心,不報此仇誓不為人!當時愚兄猜測,除非來人高手極多,其中還有頂尖高手,否則決不能盡屠雷家堡。那麼,兇手會是什麼人呢?雷家堡系武林世家,在江湖上薄有微名,家父早年行走江湖,中年後不再離堡,此後便少與江湖人來往,縱有什麼仇家,也無力一舉毀了雷家堡,唯一能派大批黑道高手逞威的,就只有金龍會。據愚兄猜測,金龍會欲使雷家堡供其驅遣,遭家父斷然拒絕後痛下毒手,也或許還有其他原因,須等以後查清。自此愚兄改了姓氏,以劍為兵刃,隱藏了武功,浪跡江湖查訪仇人。今日雖混進了金龍會,但仍未查知根底,故暫時不能還愚兄本來面目。金龍會的秘密在相府護衛堂,表弟對其可知一二?」

  白豔紅縮回了手,搖頭道:「小弟並非天天進相府,每次去唱曲,都未見過昨夜那三個蒙面人,看來,這三人才真正是相爺心腹。」

  「不錯,這三人還控制著金龍會,他們必定是江湖大大有名的人物,否則何須戴面罩遮去面目?不過是怕別人將他們認出來罷了。」

  「這個秘,只怕不易揭開。」

  「是的,愚兄正斟酌何時離開。近日九宮門、白鶴門陣前反水,秦玉雄對正道出身的部屬已不再信任,冷落了我與梁公柏。加之追命客史志久替他找來了江南雙鬼劉良駒、喬勁福、烏雲豹巫勝、湘西三霸魏氏兄弟,聽說司徒俊還要為他請到天魁二魔劉嵩、曹炎,這兩個魔頭身份極高,要在總壇掛名,以助仁勇堂。秦玉雄如獲至寶,天天與這些黑道豺狼密商,大約是外出劫掠金銀珠寶,對愚兄與梁公柏甚為冷淡,從他口中大約不會再得到什麼隱密。但他們若算計淩姑娘他們,愚兄可通風報信,念及此便決定再滯留些日子,到時隨機應變。」

  「秦玉雄風火刀法確是不凡,是表兄勁敵,小弟擔心一旦事露,表兄如何脫身?」

  雷霄淡淡一笑:「表弟放心,秦玉雄那點技藝,決傷不了愚兄。」

  白豔紅知其並非誇口,驚魂笛在江湖上三代揚名,豈是平庸之輩?當下欣慰不已,道:「如此,小弟便放心了。」

  雷霄道:「秦玉雄好色,昨夜他對表弟十分欽慕,曾當著愚兄等人面說要請相爺做媒,表弟對他可要十分小心。」

  白豔紅慍道:「他做夢!小弟不願的事,任何人休想強迫!」

  雷霄道:「你我都居虎穴之中,但愚兄只為賢弟擔心,請賢弟務必小心才是。」

  「好的,哥哥也請保重,小妹得走了,以免引起爹爹疑心,五天后再在此相聚。」

  兩人四目相對,依依不捨,相視片刻,白豔紅一笑,起身翩翩而去。

  雷霄不禁一陣惆悵,又坐了片刻,這才付帳下樓,一路上都在回味兩人的談話。

  回到宿處,梁公柏小睡剛醒來,一見他就道:「怎麼,伏兄又逛大街去了?秦玉雄命我二人去見他,不知又有什麼事!」

  雷霄道:「他是不是還要查找奸細,我們得小心對付,不可大意。」

  梁公柏道:「以我的想法,早該跳出這污泥潭,去和東野焜、張勁風他們一起,又自在又快活,何苦滯留此間染一身臭氣?」

  「老弟,凡事從大處著眼,你我兄弟臥底,總能探出些消息,對淩姑娘他們不是有用麼?」

  「這道理小弟也明白,只是太憋氣!」

  兩人說著從樓上下來,徑直從圍牆上新開的門往「雅廬」去。兩院只是一牆之隔。

  秦玉雄在小樓客室等候他們,見二人來了,便道:「昨夜那歌女袁牡丹,兩位瞧著像誰?我怎麼越看越像白豔紅姑娘,伏兄與白姑娘是表兄妹,該不會認錯了吧?」

  雷霄一怔,不明秦玉雄是何意,便道:「我坐得遠,看不真切,確實有幾分像表妹,但如果真是表妹,她決不會來做歌姬。」

  秦玉雄道:「我想也是,但白姑娘父女究竟到何處去了呢?畢震山未見他們,一年多來也未聽到他們的消息,這不是太奇怪了麼?」

  梁公柏道:「誰知姓畢的說的是不是真話,白鏢頭父女被他害了他會告訴你麼?」

  秦玉雄沉吟道:「這話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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