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降魔金鋼杵 | 上頁 下頁
六一


  六人遂往莊院來,只聽一陣紛亂,院裡點起了燈火,照得滿院通明。

  為首的趙、孫兩位將爺正在喝問,是誰大聲嚷叫驚擾大家。

  淩曉玉等一個個從牆頭躍入,宣如玉接口道:「不要問了,我們不是來了嗎?」

  數百人忙向有聲處看去,只見六人大搖大擺走了過來,适才被捉的崗哨立即大叫:「就是他們,刺探金龍會消息,我什麼也不說……」

  「你們是什麼人?哪條道上的!」有人大喝。

  宣如玉道:「紫星紅梅,聽說過麼?」

  「什麼?你!」一個粗壯漢早走過來。

  「不錯,正是你大爺!」

  漢子哈哈笑道:「紫星紅梅是雌的,你小子是雄的,竟來冒人家的名,你活膩了吧!」

  宣如玉這才想起自己女扮男妝,便道:「大爺先拆了你們的狗窩,你就知道厲害了!」

  話聲一落,纖手一抖,小球兒飛出,那漢子閃避不及,被砸在胸口膻中穴上,驚得大叫:「殺!並肩子上!」

  「殺!」數百人呐喊著沖了過來。

  六人不欲傷害人命,拳打腳踢,片刻就打倒了一大片,其餘人狼奔豕突,刹時逃得無影無蹤。那被宣如玉點了穴的漢子沒人管,急得拼命喊叫,讓人來救他。

  皮懷志替他解了穴,問出他就是兩個將爺中的一個,隸屬忠武堂。他說他們是第一批,以後還要來人,總管應天華明日來此巡視,聽說要派高手到此任總教習。

  問完話,放走了他,六人決定燒房。

  不一會,東野焜、嚴仁君、張彥禮就抱來許多枯枝幹葉,堆在幾間房內引火,一時間火光能熊,濃煙彌漫。六人為防對方來救火,直等到火勢旺盛,幢幢房屋都起了火離開。

  路上,大家痛快已極,燒掉了金龍會訓練士卒的一個窩點,讓畢震山等人跳腳去吧!

  夜幕降臨,星月輝映。

  丞相府內,張燈結綵。陣陣絲竹弦歌悠揚飄散,引得轟雷般的彩聲爆響。

  花園裡賓客開懷暢飲,不時朝空場上的舞伎瞟上一眼,她們正和著絲竹節律翩翩起舞。

  伏正霆、梁公柏、司徒俊、管翠玉等坐在稍遠的席位上,他們是頭一回到相府作客,偌大個花園裡擺設了不下四十桌酒席,與會客人除總壇和分堂的重要頭目外,還有許多羽林衛的官員。

  主賓席上坐有相爺和奚玄機會主、總護法東嶽三君子和三個蒙面人。蒙面怎麼吃喝?原來靠嘴處開了個洞,喝酒進食並無妨礙。

  秦玉雄、奚家兄弟、張媚紅、張天龍、東嶽三少君等就在旁邊一桌,處於顯赫地位。

  相爺為何要宴請金龍會撫級以上頭目,秦玉雄也不知道。徑山之役失敗,相爺並未怪罪下來,反在幾天後於府中盛宴款待。

  伏正霆、梁公柏十分注意主賓席上的三個蒙面人,從他們的灰白髮髻上看出都是老人。其中一個著道裝,一個全身黑衣,一個著灰色長袍。這三人莫不就是護衛堂堂主和總監察使、總執刑使麼?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一進相府,就有僕役引至花園,秦玉雄是公子,又是都爺,被請到了重要席位上,其餘則安置在右側各席。羽林衛的官員則安排在左側各席。相爺來時,三個蒙面人和奚會主、三君子在後隨從,入座後到席的官員上前請安問候行禮,相爺不把蒙面人引薦給他們,只引薦了奚會主、東嶽三君子。

  三個蒙面人當真神秘,令人高深莫測。

  舞伎曲終退場,有僕役抬了只錦凳置於場中,接著只聽環珮叮噹,一位白衣長裙麗人在一個丫環攙扶下,蓮步姍姍出場,另一名丫環則捧著一具琵琶跟在後面。

  這位美豔的女子在錦凳上坐下後,丫環遞上琵琶,然後在她身後侍立。

  胡相爺立即舉起兩手揮動,示意賓客安靜,這一舉動使賓客們對這位姑娘另眼相看,當即鴉雀無聲,齊把目光盯住了這位美人。

  這一看,立即傾倒了不少人,有的揉揉眼睛,幾疑是月宮嫦娥下凡。

  伏正霆雖然面不改色,那是他鎮定功夫到家,其實他心中驚駭無比!

  天哪,這不是白豔紅麼?

  她怎會做了歌姬?又怎會在相府獻藝?

  這就是她「難言的苦衷」麼?

  從大教場相逢後,他們均定每月逢五會面,但儘管會見了兩次,彼此都未露底。他講了些金龍會的事,她則只聽不講。

  他曾問過自己,彼此不露機密,如何能夠深交?不能深交見面也如同陌路人,這樣的交往何益?不如就此中止,不再見面。

  然而,臨到分手時,他仍然約她下一次見面,他想見她,哪怕是說幾句閒話也好。

  從在虎威鏢局和她相識後,她就悄然進了他的心扉。一個男人,面對這般千嬌百媚的女子,豈能無動於衷?他原以為自己那顆破碎的心裡,除了仇恨什麼也容不下了的。

  這使他苦惱萬分!

  他身上背負著上百條人命的血仇,索還血債是他活在世間不可推卸的責任。然而在討血債的爭鬥中,他定然也會倒下,因為仇家實在是過於強大。既然連性命也保不住,又何苦旁生枝節,去戀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姑娘,這位姑娘也有著不能告人的秘密。

  但人世間情關難過,他對她就是不能忘懷,並生出與之深交的強烈願望。儘管他十分明白,這樣的戀情不會有結果,留下的只是刺心的遺憾和苦不堪言的無奈。

  此刻,白豔紅纖手輕拂,一串珠玉之聲委婉傳出,她輕啟朱唇唱道:

  「把酒祝東風,

  且共從容。

  垂柳紫陌洛城東。

  總是當時攜手處,

  游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

  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

  可惜明年花更好,

  知與誰同?」

  這是宋人歐陽修的《浪淘沙》,寫的是人生聚散的無奈,她唱得聲情並茂,動人心扉。

  歌聲一停,胡相爺帶頭喝彩,羽林衛的官爺們和武林好漢轟然回應,彩聲滿堂。

  她徐徐站起,施個萬福,就要退場。

  胡相爺笑道:「袁姑娘,可否給老夫薄面,再唱一曲?須知姑娘珠喉藝壓京師歌姬,羽林衛的官爺和武林好漢難得見識,讓他們一飽耳福,開開眼界。」

  白豔紅複又坐下,再唱了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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