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須彌怪客 | 上頁 下頁


  這護法陰陽刀鄒子龍,早年嘯聚山林為盜,成為山西綠林第一號人物,中年以後關閉山寨,也不知到哪裡去了。不想意在長安分舵出現,使長安武林界頗為震動。另外兩個執事,一個馬彪,一個病無常,年齡雖不大,在齊魯一帶和闖下了響亮的萬兒,江湖上對他們的出身門派毫無所知,只知道兩人藝技不凡,武藝超群。而且出手狠辣,向不留活口。兩人一起在長安分舵執掌大權,不能不令人驚心。

  總之,天玄會自成立後,就形成一咄咄逼人之勢。他們先後在長安、洛陽、濟南立了分航,並向大江以南派出人員,拉攏武林名宿,招納黑白兩道人物,以建立杭州、南京分舵,兩年來,他們將陝、晉、魯各地的鏢局逐一收盤過來,插上了天玄會的旗幟,包攬了鏢行生意,擠垮了那些不願依附天玄會的鏢局。他們還控制了水陸要道、碼頭船泊,經營各種生意,強佔一些小幫小會的地盤,硬向各行各業攤派黑稅。凡不交納黑稅的,不是店鋪被搶,就是店主人家突遭橫禍,就是那些富商,如果不請天玄會屬下的鏢局走鏢,就必然遭劫。就連富貴人家請的護院武師,如果不是請天玄會當地分能的人,這家富戶就一定要出事,不是護院遭殺就是財物受損。

  說來說去一句話,天玄會一呼百喏,一手遮天,把曾經在江湖轟傳過一陣子,引起武林人士不安的飛蛇幫,在名頭上也壓了下去。

  所以,在長安只要提起這一幫一會,那真是談虎色變,無人敢攖其鋒。

  柳媚聽完爹爹的敘述,依然是無畏懼之色,相反卻憤憤然地翹起了小嘴。

  夫人潘潔道:「媚兒,依你所說,那外務執事惡判官馬彪是被你打傷了?」

  柳媚道:「孩兒不曾問過姓名,誰耐煩知道這種人的姓氏。」

  柳震道:「你打傷了他,那是他太輕敵的緣故,否則,恐怕……」

  柳媚接嘴道:「恐怕什麼?爹爹莫非以為少華山玉貞觀妙清仙姑的弟子,還鬥不過江湖上一個三流角色?」

  柳震道:「看你說些什麼,爹爹知道仙姑的得意門生決不會輸給惡判官馬彪,爹爹是說他若不輕敵,不會被你一拳就擊倒。」

  柳媚冷笑道:「這種三腳貓的角色,在女兒手上決走不過五招!如果不是女兒手下留情,他豈能禁得起女兒一拳?」

  潘潔道:「好啦好啦,你學藝回來後,你爹和我成天忙於生意上的事,也未來得及考較你的功夫。其實你只要學得仙姑功夫的三成之一成,這天下又有幾人能奈你何?只是說,雙拳難敵四手,天玄會和飛蛇幫人多勢眾,各自背後都有一些大煞星老魔頭撐腰,一旦惹翻了他們,真是後患無窮呀!」

  柳震道:「夫人說得甚是,媚兒你功夫雖有小成,足以傲視江湖人物,但別忘了那些大煞星。這些老魔頭當年威名赫赫,論輩份還高於當今各大門派掌門,論武功造詣已是功臻化境,端的不可輕視。再說天玄會高手無數,飛蛇幫雖不公開,但背後也必有厲害人物,我們白鶴別莊不過彈丸之地,能經得起人家一擊嗎?」

  柳媚道:「如此說來,女兒倒是該在大街上任由他們欺侮了?」

  柳震不禁老臉一紅:「也不是這般說,爹爹只是告訴

  (此處缺一頁)屬,剩餘的則蓋了白鶴別莊,以圖安享天年。但珠寶生意也得擔風險,我夫妻二人常為珠寶護駕,難免不與想打珠寶主意的三教九流人物周旋。自從五年前飛蛇幫崛起,直到兩年前天玄會囂張,我們的日子也越來越艱難,不過是忍氣吞聲,勉強維持而已。如今媚兒不受欺侮。巳經得罪了他們,大不了打爛家中這點罎罎罐罐,我們父女三人,一走了之,覓個清靜地過那維持溫飽的儉樸生活去吧!」

  柳媚聽著娘回敘往事,那將自己背在背上與敵拼殺的英雄氣概和艱辛生涯,使她激動得不禁流下了眼淚。

  夫人的慷慨陳詞、巾幗豪爽的英氣,也使柳震從頹喪中振作起來,一掃胸中陰霾,變得踔厲風發。

  他哈哈一笑道:「夫人一席話,愧煞老夫。老夫蹉跎歲月、馬齒徒增,遇事前畏狼後畏虎,失去了當年豪氣.夫人相貌如花,更難得英氣複存,真服了老夫了。」

  夫人見夫君誇獎,心中自是高興,但表面上卻故作嬌嗔:「當著女兒的面,說話如此浮滑,真是為老不尊!」

  柳媚見父母情篤,也十分高興,帶著淚水撲進了母親懷裡。

  「噗哧」一聲,有人竊笑,這聲音來得太也突然,驚得柳媚從母親懷裡躍起,柳震也掠到廳堂門前。緊接著潘潔已躍到廳外,柳腰一擰,已上了房頂。柳楣卻往樓後花圃躍去,幾個縱躍已到了水池邊的亭子間,旋即又掠到假山搜查。柳震與潘潔也隨後趕到,一家人把花園搜索一遍,毫無發現返回。

  柳媚道:「怪哉,明明有生人發笑,這不會是聽錯,難道此人會隱身術不成?」

  柳震道:「笑聲來自窗外,發你我的身手,居然瞧不見人家的影子,這份輕功當真驚世駭俗!」

  潘潔道:「是人的笑聲無疑,假使來者是敵人,光這份輕功就足以震懾武林!」

  柳媚疑道:「莫不是遠處傳來的聲音?抑或是聽錯了聲音?要真的是武林中人,與恩師也相差無幾了。我就不信一幫一會在長安的人,有這樣了不起的身手!」

  柳震點頭道:「孩兒說得不錯,莫非我們都聽錯了?」

  潘潔道:「不至於吧,憑我們一家三人,難道還能聽錯?你我夫妻久闖江湖,哪裡連人的笑聲也分不清。「

  柳震道:「聽此人笑聲,似無惡意。」

  柳媚緊咬銀牙道:「管他存什麼心意,大白天私入民宅、竊聽人家談話,就可以斷定不是好東西,姑奶奶下次遇見他,一定要他好看,非把他的舌頭割下來不可!」

  「唉!」一聲嘆息又起自窗外。

  這一次三人都還站著,聞聲應變迅速,三人同時晃動雙肩,飛掠門外。

  一家三口的輕身功夫瞬間比出了高下。

  離廳門最遠的柳媚,最先出了廳堂。柳震夫婦落後一步,一齊出到室外。

  柳媚在二老剛落地時,人已騰空而起,上了樓房。

  這次和前次一樣,三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搜遍,依然瞧不見一點影子,哪怕一絲痕跡也尋覓不出來。

  柳媚氣得直跺蓮足,恨恨不已。

  潘潔拉著女兒的手,回到廳堂。

  這次柳震未回,站在廳堂揚聲道:「何方高人,兩次出聲示意,若對柳震不懷惡意,還請現身一見!」

  連說了三遍,無人答應,也無人現身,倒是把蔡嫂從樓側的平房裡驚動了。

  只見她輕輕一躍,落在柳震身邊。

  「老爺,有人踩盤子麼?」

  「唉,尚不知情,蔡嫂你自管下廚,不必擔心。」柳震回答。

  蔡嫂不再多言,雙肩一晃,掠了七八丈遠,回廚房去了。

  嘿,這蔡嫂敢情也是一把好手呢。

  柳震回到廳內,見兩母女一邊一個坐著,均都粉面含嗔,在生悶氣呢。不由「噗哧」一聲笑道:「你母女二人生什麼閒氣?今日一場虛驚,考較出媚兒一身功夫非比尋常,輕功已超過了爹娘,倒叫為父放了心。」

  潘潔問:「你高興什麼?連人家的影子都找不著!」

  柳震道:「有這樣武功好的寶貝女兒,叫做爹的不高興麼?」

  柳媚道:「還說呢,武功好卻找不著人!」

  柳震道:「媚兒不必氣餒,人家是有備而來,藏身處必然有利,如果不找好退路,豈敢出聲?」

  柳媚一想也對,人家在暗,自家在明,身法再快也無法趕在人家前面,於是,心中氣稍平,不作聲了。

  這時,青蓮、荷花端著菜進來,該是吃中午飯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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