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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天臺醉丐」本就是一張油嘴,逢上這等下三濫貨色,焉能放過,立即調侃道:「怎麼樣,柳大當家的,此刻雖是盛夏之季,太陽可是剛剛出來呀!難道吃奶也冒汗嗎?」

  眾人一陣轟笑,「金錘銀釘」冷哼一聲,長衫也不要了,調頭下峰而去。

  梅雪樓微微一歎,似乎想起一事,對「天臺醉丐」道:「老哥哥,你可知『冰魈』其人?」

  「天臺醉丐」微微一震,道:「老弟為何突然問起此人?」

  梅雪樓立即將洞中所做之事相告。

  「天臺醉丐」連連搖頭道:「此魔重出江湖,武林永無寧日了,但老弟你也不想一想,『玄天烈火掌』雖然霸道,但『冰魈』的『兩儀冰璿氣』卻正是它的剋星。尚幸你內力雄渾無儔,雖敗未傷,若換『平地焦雷』自己,恐怕也要吃點苦頭!」

  梅雪樓道:「難道郝伯伯他老人家也不是他的…」

  「天臺醉丐」道:「當然如此,別以為此學是郝嶽五所創,就一定要比你高明,其實這正是『冰山于水而寒于水』的道理,須知你老弟所獲幾次奇緣,內力之雄渾,非兩個甲子不為功,郝嶽五早已不是你的敵手了,即『冰魈』老魔也將瞠乎其後。」

  「天臺醉丐」續道:「據說此魔與『乾坤一剪』較技,輸了一招,自禁于古洞之中,雙方約定非冰解自開不准出困。」

  「『冰魃』雖是一代魔頭,兩手血腥,但這等人物言出必踐,乃自禁於此,練他那『兩儀冰璿氣』,此番可能與『屠龍三剪』互有默契,以你老弟的性命為交換條件。」

  「他命令劉雪彈琴,用意有二:第一是想將你招來,其次是借琴音的奇妙的內力,將四人震傷以至於死亡,真是一舉兩得。」

  「但老魔也端的了得,他與你交了一掌之後,雖然小勝於你,但他知道『鬼府』絕學尚未施出,為了他的名頭,自是不願和你硬拼。」

  「況且受困三十年,一旦開禁,其興奮之程度,是可以想像的,所以乾脆送個人情,揚長而去。」

  「不過據老哥哥臆測,此魔與『屠龍三剪』之間,可能尚有其他默契和陰謀,說不定共同參加了『天行教』也說不定。」

  「如果『天行教』再有此魔撐腰,那……」

  突然——

  峰下又冒起一條身影,直拔起四丈來高,以「一葉知秋」之式,飄落峰頭。

  「天臺醉丐」哈哈一笑道:「今夜敢情是群英畢集!不知哪陣風,把『洞庭一勺』淩德漢淩當家的吹到『屠龍山莊』來了!」

  梅雪樓劍眉一蹙,心中不住嘀咕,忖道:「難道此人又是為我而來不成!當真是『樹大招風,名高惹妒』,似這等糾纏不休,真是令人不耐!」

  只見此人,年約四旬,身材奇矮,肥頭大耳,兩眼奇小,卻射出陰鷙的光芒。

  令人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正派人物。

  此人身背一奇大的鐵勺,與其說是鐵勺,毋寧說是鐵鏟,只是鏟頭略陷而已。

  此人嘿嘿一笑道:「臭花子還識得老夫,總算有點見聞,老夫不才,也想見識一下未來天下第一——」

  「天臺醉丐」連連搖手道:「淩當家的快別說了,我們梅老弟有三個禁忌:初一十五不動手;份量不夠不動手;尺寸不夠不動手,掃興得很,淩當家的恰巧占了三忌之二,你說這怎麼好!」

  「洞庭一勺」面色一寒,臉上肥肉抖顫了一下,冷哼一聲,正待答話。

  此刻成筠微微一哂,即要出手,但劉雪已搶先了一步,道:「小女子劉雪,願先領教高招。」

  「天香玉女」陸宜家本就和成筠有點彆扭,立即冷哂一聲道:「『老鼠上天秤』,也不自己稱一下,就憑那幾手三腳貓,也想——」

  成筠柳眉含煞,紛面凝霜,道:「你高明些,也不至於迭次遭擒。你能參加那『天行教』,就證明……」

  梅雪樓眉頭一皺,連忙上前勸止。

  要知這兩個少女,都是調皮刁鑽之尤,況且「情仇不讓親仇」,眼見心愛之人,被分了一杯羹,這股子怒火,當真是忍無可忍。

  但梅雪樓這一出場干涉,兩女為了博得他的好印象,也都不再出聲,僅是互相怒視一眼,氣虎虎地別過頭去。

  劉雪的武功,不在「天香玉女」陸宜家之下,梅雪樓和「天臺醉丐」當然大為放心,同時兩人也深深佩服劉雪的機智。

  因為他兩人知道,成筠絕對不是「洞庭一勺」的敵手,而劉雪即使不能挫敗對方,最低限度,也可立於不敗之地。

  「洞庭一勺」取下沉重的大勺子,道:「你這娃兒且退下去,老夫何等身份,焉能與你動手。」

  「天臺醉丐」道:「淩當家的諒來還不知這位的來歷,老化子不妨先介紹一下,這妞兒乃是昔年『巫山斷腸』衣雲裳之徒,當今後起之秀,『金陵十釵』之一的劉雪劉姑娘。」

  「洞庭一勺」微微一震,但立即又輕哂一聲,道:「『金陵十釵』雖有薄名,究限金陵一隅,且在一夜之間全部就殘,老夫成名之時,她們還……」

  「天臺醉丐」道:「吹牛反正不犯罪,這妞兒既然如此不知好歹,淩當家的不妨以長者身分,教訓她一番,不過……」

  「不過怎樣?」

  「萬一……萬一……叫我怎麼說好呢!」

  「吞吞吐吐,你算哪一門子英雄!」

  「老化子本就不是英雄,淩當家的身負屠龍之技,且有英雄之狀,老化子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不是變成狗熊了!」

  「好,淩當家的倒能未卜先知,是不是狗熊,待會兒便知。」

  「天臺醉丐」又向劉雪一擠眼道:「小妞兒,聽到了沒有,老化子可要看你的了!」

  劉雪向成筠微微點頭,撤出七孔金釵,又向「洞庭一勺」道:「小女子獻醜了!」

  說著,柳腰一扭之間,交睫工夫,連換七八個位置,身法之虛幻,端的令人目眩神搖。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饒他「洞庭一勺」身手了得,也不由眼花繚亂,輕敵之念立斂。

  但他若無真憑實學,怎敢不遠千里找上梅雪樓較量武技。

  當下立即展開「陰陽五十八勺」,全力應付。

  一時之間,釵光勺影,此起彼落,尤其勺心有一凹陷之處,兜起曲折不定忽剛忽柔的勁氣。

  這「洞庭一勺」與「陰陽五十八勺」所以厲害,正因為它能忽剛忽柔,真真假假,明看是實,只要勺頭微轉,立即由實變虛,令人捉摸不定。

  而此刻劉雪仍是採取守勢,僅憑奇妙的「索魂三扭」穿行於一片勺影之中,似乎仍然遊刃有餘。

  「狗不理」本也是遊戲風塵之人,不過「天臺醉丐」在一旁,略受拘束,但他仍然忍耐不住道:「嘿!淩當家的,真有你的,『歪嘴吹火,一縷斜風』,就憑這一手,當真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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