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酒狂逍遙生 | 上頁 下頁
二二二


  接下來,游龍鞭劉兆山、天目三英、遼東五豪、齊魯雙雄、龍爪門主、焦氏三兄弟、授金刀緹騎、司馬虎張龍、奪命三刀朱大勇等卦了銀刀緹騎。銅刀緹騎以下,改日由寶刀緹綺中原三怪儒代授。

  程瑞彩又道:「這五級緹騎,設指揮使一人,副指揮使二人,參議三人。參議由中原三怪儒充任,副指揮使金刀無敵焦勁松、追命羅漢了空,指揮使大漠禿鷹申屠雄兼職。」略一頓,又道:「溫武魁授大監軍兼海上一衛指揮使、萬昌雷授大監軍兼海上第二衛指揮使。你們的手下從金刀緹綺開始往下授職。」

  溫武魁、萬昌雷心中正感不悅,怎麼把他二人撇開一邊呢?聞言不禁大喜,他二人都授大監軍一級,比寶刀緹騎還高,連忙上前接受一面玉牌,向公公謝恩。

  程瑞彩道:「各位都授了職,今後不分黑白兩道,須聽軍令行事,若有違反的,請兩位都監軍處置。」略—頓,續道:「逍遙生讓衛海幫重整旗鼓,又在飛馬島安營立寨,此人不除。總是個禍害。溫武魁、萬昌雷兩位大監軍先把飛馬島給占了,讓逍遙生無立足之地。另外,請申屠指揮使再想辦法,把衛海幫逐出龍埡口。咱就不信,咱們鬥不過一個嘴上無毛的傢伙。這事不能拖延,請各位儘早動手!」

  說完,他站了起來:「各位請吧!」

  除了幾位大監軍、都監軍,其餘人退出了講武閣,到他們常議事的地方商議再奪龍埡鎮的辦法。

  程瑞彩等他們走後,對幾位監軍道:「今後多多拜託各位,務必把逍遙生首級取來,以免成為異日心頭之患!」

  喬柏道:「這事公公放心,由我夫婦出手,包管公公如願。即日起我夫婦就到福州城明查暗訪,只要找到他的蹤跡,不難取了性命!」

  羊峰道:「龍埡鎮的情形在下已聽申屠兄說過,不如由在下隨行,把衛海幫頭目殺盡,以絕後患!到時,不怕逍遙生不露面。」

  申屠雄道:「羊兄若大駕親臨,掃平衛海幫自不在話下,逍遙生必會重奪龍埡口。」

  黑臉瘟神瑞華道:「貧道也隨各位去長些見識,瞧瞧衛海幫裡都是些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知申屠施主意下如何?」

  程瑞彩大喜道:「好極好極,各位親自出手,包管萬無一失!」

  稍後他告辭,帶著四位隨行太監回到他舒適的臥鳳樓二樓。

  一進屋,往床上一坐,四個美貌如花的侍女,急忙擁上來,脫鞋的脫鞋,捶背的捶背,倒茶的倒茶,忙做一團。

  他伸手摸摸這個的臉,捏捏那個的下巴,出手都很重,侍女們痛得睜大了眼,卻不敢叫出聲來,否則性命難保。

  「命人把魏天星他們叫來!」他往床上一躺,舒展了四肢,任由侍女們捶腿。

  一個侍女把頭伸到窗外叫道:「請魏爺、林爺、王爺、何爺!」

  樓下的十二個護衛太監有人答應,立即派下人傳話。

  程瑞彩的床,鋪的是黃色錦鍛,連帳幔頂也是黃色的。床頭架上雕龍,床尾架上也雕著龍,只有皇帝專用的黃色,在他這間臥房裡卻無處不在。就連座椅上的墊子,也用黃鍛製成。若不是顧忌著怕人密報皇上,他連這座樓也想稱臥龍軒。至於室內裝飾,只有心腹才能進來,不會外泄。

  他對心腹從不隱瞞自己的野心,只要碰到機遇,他就要南面稱孤,以名流青史。

  可惜,他要的機遇總是不見來。以他現在的權勢,只依憑八閩大地,想要造皇上的反,那是連想也不能想的事。時下能做的,就是搜刮民脂民膏,召納武林黑白兩道的英雄豪傑,勾結在海上橫行霸道的倭寇,以期起事造反時能借助異邦主力。

  他相信,只要有了錢,有一批武林高手,準備好武器兵刃,即使被皇帝老兒查知了他的異心,縱使造反不成,他也能找個孤島去稱王稱霸,和那些海匪一樣,官軍無奈他何,使自己進退有路,立於不敗之地!

  這個想法,是從監察禦史經文亮、布政使林儒賢等幾個不識相的省官向京中密奏他在閩的行為後產生的,他怕皇帝老兒萬一翻臉不認人,那可是滅九族的災厄。真要有這麼一天,他就憑手中的人馬對抗,若是勝了便將勢力擴大到兩粵、江浙,要是敗了就擄掠財富飄洋過海,島上稱孤道寡,依然享他的榮華富貴。兩年來,他已斂集了不少財富,朝廷中的要員他都上了貢,照理是萬無一失,地方官員誰也奈何不了他。可是,他在提攜張元為本省巡撫、孫育才為布政使時欲罷黜林儒賢、盛彤、項長林,不知為何卻沒有得逞。這還不算,最惱人的是前日他在常春園當著官紳的面把這幾個人吊了起來,雖然不久被逍遙生救下,但已辱沒了他們的身份,讓他們丟盡了面子。哪知就在昨天下午,京中聖旨到,張元奉調河南,林儒賢擢升本省巡撫,左布政使的空缺由林儒賢的親信參政胡敏升任,這不是存心和他過不去麼?他又惱又恨,就像吃著美餐時吞下了一隻蒼蠅那樣,心頭窩火,如鯁在喉。皇上把他的對頭都升了官,這是不是對他起了疑心?當然,這事也許是都察院那班人幹的,也可能是翰林院那班書呆子的作為,他們對太監從無一句好話,是太監的死對頭,皇上只要一糊塗,就會聽信他們的話,使那班元老重臣有可乘之機。

  但是,他已派人上京打點了啊,送去的古玩珍寶難道還少麼?為何適得其反,該罷官的反倒升了官?

  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有這些人在,他就不能把八閩大地一口吞下。林儒賢等人會緊相勾結,把此地的種種情形,連篇累牘地往京師裡報,要是有一天讓皇上老兒知道了,麻煩不就大了麼?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他在宮裡當差這滋味是嘗夠了的。他可不想丟了稅監這頂烏紗帽,這是最肥不過的差使,哪個當官的不眼紅,不想任這個差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魏天星、林書榮從京裡回來了,他得聽個准信兒。

  不一會,魏、林、王、何四人來了,齊齊站在床前躬身問安。

  程瑞彩手一揮,侍女們急急退下。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坐下說話,快把京裡的情形說說,有沒有書信帶來?」

  魏天星道:「回稟公公,司禮監的公公們並未有書信,王公公只轉告了口訊。」

  程瑞彩一皺眉,心裡不太高興。他遣魏天星上京,帶禮物帶書信給禦馬監找他的心腹王公公王三泰,要他去找司禮監的太監打探消息,他的奏章皇上有沒有恩准。

  司禮監為宮內十二監之首,權傾朝野,炙手可熱,朝中大臣的奏章,都要經過司禮監才能到皇上手裡,所以朝中大事都瞞不了他們。

  他要王公公找司禮監的頭兒,務必要把林儒賢等人罷官,再由他薦升心腹。哪知適得其反,林儒賢反而升了官,這麼重大的事?為何也不給個親筆信?

  他按下心頭的不快,道:「快說快說!」

  「王公公說,司禮監的公公,沒能壓住都察院那般老渾蛋的奏章,兩位都禦史是上早朝時把奏章遞上去的,奏章列了公公十大罪狀……」

  程瑞彩勃然大怒,一拍床鋪吼道:「反了反了,區區兩個二品官兒,竟敢對本官說三道四,橫加誣陷,真氣死了咱家!」

  林書榮忙道:「公公息怒,皇上草草看了奏章,就……」

  「什麼?你說皇上看了奏章?你親眼見的?」

  「公公,屬下哪能上朝,是王公公傳司禮監幾位公公的話。」

  「對,對,咱一時氣糊塗啦,接著說……」

  「皇上只是隨便看了看,把奏章遞給隨侍太監,說將奏摺帶回宮讓司禮監的提督太監處置。這事本來是好辦的,但……」

  「皇上交給司禮監,這事就算完啦,兩個老渾蛋白白操了這份心!」

  「可是兩個老東西又當堂奏明聖上,要擢升林儒賢為福建巡撫,參政胡敏升左布政使。皇上說,福建不是新升了一個巡撫嗎?怎麼又要升一個?兩個老東西說,張元不稱職,和程稅監一鼻孔出氣,不能相互監督,可以調開。皇上說,不必如此費周折,暫不升林儒賢。哪知吏部尚書也出班啟奏,說兩位都禦史所奏是實,任由程稅監在閩省一手遮天,只怕引起大亂云云。接著兵部尚書、刑部尚書都贊同此議,再三請皇上准奏,皇上聽這麼多重臣都這麼說,便准了此奏,說千萬不要出亂子才好。」

  程瑞彩咬牙切齒,大罵這班朝臣,說總有一天要將他們剝皮挖心,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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