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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這時,馬大器已手拿一雙錦絲織就的小巧包囊快步奔了回來,他忙亂的伸手人內,掏出三小包牛皮紙包著的藥粉,蹲下來,顫索索地打開了兩包,不管三七二—蔔一,捏開了雷一金的嘴巴便一股腦地倒了進去!

  沒有水服送,這兩包純白色的藥粉乾澀澀地咽進雷一金喉中,其味生苦無比,還帶著那麼一絲生苦的辣味,就這樣直愣地吞下肚裡,感覺上的難過,簡直就到了家啦!

  雷一金連連吞著唾沫,雙眉緊皺,齜牙裂嘴地道:「天爺……好苦……」

  馬大器給他用力在胸口搓順著,邊道:「兄弟,有道是良藥苦口啊!」

  在那邊伸長著脖子的晏修成急切地問:「怎麼樣?恩公,有沒有覺得好過一點?」

  馬大器試試額門上的汗水,插口道:「不會這麼快,只怕要再過一陣藥性才能行開。」

  雷一金又吞了一口唾液下肚,啞著嗓子道:「乖乘,嘴和喉間全苦得發澀……肚子裡卻又似燒著一把火似的難受……滾燙焦熱。」

  馬大器越發用力為雷一金搓搓起來,道:「快了,方才你不是覺得發冷嗎?藥下了肚便感到火燙,冷熱相克,看情形,這藥性已見效了。」

  說著,馬大器目光一抬,又立即驚喜地道:「兄弟,你的臉蛋兒已經變為紅亦赤的了,呵!你看你全身都在發燙呢,連腦門子都見了汗!」

  突然——雷一金一個撲身俯向地下,「哇——」的一聲已吐出一大堆粘粘的腥血來,緊接著,他便開始大吐特吐,四周汗水泉湧,浸透裡衣,而甚至連那些汗也都黑淡淡的顏色,亦同樣帶著一股腥味的惡臭!

  好一陣子以後,雷一金才算吐完,他周身上下,業也汗水濕了個透透的,一陣陣的刺鼻臭味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馬大器卻絲毫不嫌髒穢,一個勁地用自己的衣袖及短衫下擺為雷一金連連抹擦嘴臉!

  現在,雷一金的面色已由原先的灰白泛青轉為一種病後般的淡紅,呼吸也暢順多了,他四肢伸展仰臥在地下,胸腹之間,平靜而均勻地起伏著。

  馬大器長長地籲了口氣,如釋重負地問:「兄弟,怎麼樣?覺得好了點嗎?」

  雷一金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閉著眼,異常疲乏地道;「好得多了……已經再沒有那種奇寒的感覺……體內也十分和暢清爽……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只是,卷怠得很,肌肉都像拆散了一樣……宛如大病初愈。」

  馬大器連連點頭,喜悅地道:「這就是了,兄弟,劇毒初解,便正是你此時的情形,先歇會兒,等下山之後,找個地方養息兩天便可以恢復如常了。」

  晏修成雙手合什,跪在塵埃,餘悸猶存地道:「上天保佑恩公化險為夷,逃過此劫,真是令人振奮欣喜……方才恩公那樣子,把小的我心都嚇得捲縮成了一團了……假設恩公有什麼長短,小的罪過可就深重了,只怕除了伴隨恩公而去,任什麼法子也不能叫小的心安了。」

  雷一金乏累地揮揮手,懶洋洋地道:「老晏,別盡說喪氣話……把罪過全往自己身上攬……其實我中了毒全乃我自己疏忽大意……又怎能牽連到你身上?況且……嗯……我也實在不會這麼容易使翹辮子呢!」

  馬大器第一次開懷地笑了,他帶著微倦的聲音道:「你就先躺著養神吧,兄弟,也沒見過你這樣的寶貝,身子骨還能那麼虛弱,嘴皮上卻又要俏皮來了。」

  雷一金籲了口氣,低啞地道:「提提精神罷了,大哥。」

  晏修成忙道:「恩公,你先閉上眼睡一會,你劇毒一解,元氣必傷,還是少勞分神的好,歇一會兒,咱們再到鎮上去靜養。」

  嘴角綻出一抹安詳又寧靜的笑意,雷一金不再開口,他閉著眼,開始小睡起來。

  雷一金小睡之後,體力已略為恢復,便束裝下山,剛拐過山腳,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攔在身前,眨動著兩眼,望著雷一金三人!

  「三位大叔,你們剛從小青山出來?」

  「沒錯,我們剛從『青松山莊』出來!」

  「你姓雷一?」

  「也沒錯!」

  「這張字條是給你的。」

  小孩兒把字條往雷一金手裡一塞,轉身跑了。

  雷一金打開字條一看,不由一怔,署名的是賈化,字條兒上,龍飛鳳舞的一筆狂草,人香,連字條兒也帶著香!

  那一筆狂草寫的是:「花下置酒,恭候兄台,賈化。」

  「花下?花下是哪兒?」

  「花下」這個地方並不難找,賈化是個細心人,就在字條兒的下方,畫的有簡略的「地圖」。

  「地圖」上有箭頭指路,箭頭的起點,是「青松山莊」的大門口,經過幾條大道,最後的一個箭頭的指處,是一個小方格。

  雷一金等人就照著字條兒下方的地圖,找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宅院,很明顯的,眼前這座宅院,是座已經荒廢的宅院!

  因為它斷壁危垣,兩扇大門只剩下了一扇,那僅有一扇,油漆剝落,還搖搖欲墮!

  雷一金邁著瀟灑的腳步,進入廢園,前院,房子毀的毀,塌的塌,到處是叢生的雜草,到處是瓦礫!

  後院,也有雜草,也有一堆堆的瓦礫,可也有處處的花圃,可也有一應俱全的樓榭亭台。雖乏人照料,花兒仍然開得很好,亭、台、樓、榭仍然還保持七八分完好!

  雷一金三人剛進後院,一縷清音便從那八角小亭後一處花叢裡響起!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

  雷一金一笑接道:「朋友來了,怎說獨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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