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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第十回 聚會小客棧

  南宮鐵孤哈哈一笑,道:「吉人天相,古人天相,我何止『心焦如焚』,只差點抹頸子,好了,現在總算見到你,而且還打了場輝煌的大勝仗呢,不簡單,真不簡單!」

  雷一金籲了口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要不是師叔他老人家的到來,真還難預料哩!」

  南宮鐵孤一拍手道:「僥倖?兄弟,你以一人之力,搏殺敵人數倍之眾,尤其是『浮圖崗』的朝謀詭計?兄弟,先是你,一個人擊殺了『黑心棒錘』趙標、『獨眼龍』孫超、『虎須』胡茂、『白幡魂』鐘榮、『黑白無常』,接著又擊潰了『血魂』葛無影、『駁雲搏鷹』賈若雲、『卷地龍』東方卓、『黑煞神』賀彪、『鬼黑旗』柳飛揚、『七步追風』金萱,別加『銀帶幫』五位大爺,『銀龍莊』十九位武師,這份氣魂,這份功力,天下幾個人有?兄弟,你還說是僥倖?那你不僥倖的話,只怕整個黑白兩道都要被你搞得天翻地覆了!」

  雷一金微微一笑,道:「大哥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南宮鐵孤得意地道:「江湖傳言,捷如風帆,兄弟,這些天來,你所獲致豐碩成果與光榮聲威,真是令我又敬又欽,自感老耄落伍了。」

  雷一金誠摯地道:「大哥廖譽過甚,卻使我好生汗顏,而你正當壯年有為之際,又怎能稱老歎耄呢?大哥!誰也知道『鐵旗門』的雄風甚多,誰也曉得你『雙鈸追魂』的英武豪邁,大哥又何必客謙呢。」

  南宮鐵孤豁然大笑著,道:「兄弟,我與你相交,直今真恨晚,若非你傷後尚未恢復元氣,此刻便要與你連幹百杯!」

  雷一金道:「來日方長,大哥,包管奉陪便是了。」

  「好!」南宮鐵孤喝了一聲,面色卻又倏然沉了下來,他目光炯亮如炬地凝視雷一金半晌,他道:「兄弟,這一場熱鬧大哥我未及趕上,可說是打心眼裡遺憾,今後,再也不讓兄弟你放單了。兄弟,你知道這幾天來,大哥我幹什麼去了?」

  雷一金道:「是不是尋找燕姑娘?」

  南宮鐵孤道:「找她,我現哪還有那種心情管她,我是用八百里快訊,召集我『鐵孤門』的『飛龍十衛』,要他們即刻趕來贛東見我!」

  雷一金迷惑地道:「莫非『鐵旗門』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

  南宮鐵孤斬釘截鐵地道:「下一次,也就是你準備索債的時候,因此,我要他傾力以赴,盡萃效力,說什麼也為你撈個夠本!」

  南宮鐵孤的神態裡,眼眸中,口氣內,雷一金知道他說這話時心理的懇切與誠意,這不是口頭上的客套,更不是場面上的虛言,他是真心要這樣做,一丁點也不虛假!

  雷一金雙手抱拳,鄭重地道:「這裡,先謝過大哥了。」

  南宮鐵孤一擺手,道:「你我之間的辭典裡,沒這個「謝」

  字,古人有句話,道是『士為知己者死』,我們在江湖上闖,武林城混的,對這句話更是來得講究。兄弟,人與人相交,主要作在一個『緣』字,有些人彼此認識幾十年,卻連一句置腹話都未曾說,根本交不出一個名堂來,有些人,卻在一眼之下便誓死結心一生,當然,其中的演進仍須用時日去應磨礪與推敲,但大目標卻是錯不了的——這一眼之下便能看透可以結交一輩子朋友的大目標,是嗎?就宛如在看一支水晶瓶一樣,清楚而又透明?」

  雷一金點著頭,含笑道:「兄弟完全同意!」

  南宮鐵孤看看雷一金又道:「兄弟,你身上的傷,全是一筆筆的債,你用血放出長本,自當用血收回抵債,不只你去追索,大哥我以及『鐵旗門』的弟兄也同樣要找那些人算帳,我對你的許諾,就當作大哥的見面禮吧。」

  雷一金笑道:「好重的禮啊!」

  頓了頓,又道:「大哥,兄弟也有一份禮回敬!」

  南宮鐵孤笑道:「什麼?兄弟你……」

  雷一金籲口氣,道:「大哥以釋懷了,燕姑娘,我已經替你尋到。」

  南宮鐵孤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著雷一金,好一陣子,他才疑惑地道:「你是說,兄弟,你已找著那個賤丫頭?」

  雷一金低沉地道:「是的,已經找到她了。」

  南宮鐵孤用力甩了甩頭,又驚異地道:「但……但兄弟你一直沒有空下來過呀,一場接一場的干戈全占住了你的時間。兄弟,你是怎麼找著她的?我費了好久的工夫,卻連這賤丫頭的影子也沒探著……」

  雷一金含畜地一笑,道:「說起來,這全是一次巧合,令人難以相信的巧合,而天下之事,便往往就有這麼奇妙的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就是如此了。在當時,我確沒有餘暇去專程尋找燕丫頭,那時我已受了傷,但也就因為受了傷,才未曾自耗費什麼力氣便完成了大哥所囑之事。」

  說著,雷一金便簡單明瞭地將他在受傷之後遇著「二頭陀」李志中的經過與李志中負他回去養傷的情形講了一遍,他又說出如何在那洞中見著了南宮燕,以及知悉了南宮燕底蘊的一切,然後,便深沉地一笑,繼續接下去道:「據我觀察,燕姑娘是一個天真而純潔的女孩子,雖然略嫌魯莽與大膽了一點,但卻也不致於罪不可赦,那姓李的年輕人看上去也相當忠厚老誠,並沒有一般像他那種年輕人所慣有的浮華輕薄之感。最難得的是他們發乎情,止乎禮的清白節操,到今天,他們早然在一起相處頗久,卻依舊保持著未婚男女的規矩,這一點,更屬難能可貴的一對,怪就怪在當初他們走錯了一步,撩起大哥的肝火。」

  雙眼怒瞪,兩拳緊握,南宮鐵孤銼著牙道:「好賤人,好季懷南,你們這兩個下流無恥的東西,看我將用什麼手段來懲罰你們……還有那姓李的棒老二,我同樣也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雷一金看對方的反應大大不佳,帶著冒煙的怒火與切齒的痛恨,看情形相當不好轉圓,由於南宮鐵孤目前的形態看來,也可明白他對這件事是如何的耿耿於懷,如何的憤怒氣惱了……

  雷一金平靜地一笑,低聲道:「大哥且請息怒,此事可以慢慢商量,從長計議……」

  在這片刻前後,南宮鐵孤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他的臉色鐵青硬板,有如罩上一層寒霜,冷冷地道:「兄弟,這對狗男女及那李志中如今所在之處望乞賜告,我馬上派人起程前往,無論是我的面子,是『鐵旗門』的聲譽,老祖宗的家規,天下的禮數,人間的倫常,將要切切實實地整一整了!」

  雷一金沉默了一下,道:「大哥,我方才已然相告,燕姑娘及那位姓季的朋友知情識禮,未逾大規,李志中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友……」

  南宮鐵孤搖搖頭,搖頭的動作卻是極堅決而又有力的,他兩額的太陽穴「噗」「噗」跳動著,狠狠地道:「我是南宮燕這賤人的親爹,我生她養她教育她二十年,父女親情加上骨肉血緣,她以什麼來報答我?她以偕人私奔違悖禮數來報答我,季懷南是我手下一名小小管事,平素我待他如子如弟,時時維護,事事提拔,他用什麼來報答我?用誘我獨生女兒,壞我門規來報答我,而那李志中更是可惡,他竟知情不報,包庇這對混帳與我為難,此罪可恕孰不可恕,三個人一樣的齷齪,一樣的下作,也一樣的該殺!」

  雷一金用手揉揉面頰,淡然道:「大哥準備如何對付他們三位?」

  南宮鐵孤重重一哼,道:「我早替那賤人與季懷南混帳定下了罪征,南宮燕白綾縊死,季懷南斬首,屍體曝曬十日,現在,又加上李志中這老小子,這老小子,也得砍他的頭!」

  雷一金柔和地道:「這些罪征,你都決定了嗎?」

  南宮鐵孤點點頭,冷森地道:「決定了。」

  雷一金閉閉嘴,又道:「不嫌重了一點?」

  南宮鐵孤看了看雷一金,沒有表情地道:「老實說,兄弟,我還覺得太輕了些,沒有將他們一個個淩遲處死,已是過分便宜了他們!」

  雷一金沉深地一笑,道:「但是,我的看法卻並非如此。」

  儘量壓制住心頭的不悅,南宮鐵孤生硬地道:「兄弟,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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