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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枯枝細椏的折斷劈啪連響著,「小白龍」沖勢猛烈,似箭一樣竄撲向林中,鞍上的雷一金側身伏在馬首之旁,現在,他已看清幾丈外的一番景象,那是一幅十分厭惡的景象,一個衣衫淩亂,秀髮蓬散的女朗,被反手縛在一株柏樹上,四個凶神惡熬般的大漢這時卻全怔愕的反身注視著他,顯出了過度的驚震與不知所措。

  雷一金挺身坐回馬上,冷冷俯視著這四個衣著混雜,形色粗陋的大漢。他又瞥了一眼那個被困在樹上的女朗,這時,那受難者也正仰起臉孔來望著雷一金,唔,那是一張何等秀麗的面龐,雖然她如今衣衫揉亂,容貌憔悴,但卻仍然掩不住她美絕的風姿,彎細的眉,有如兩勾新月,似白玉雕鑿成小巧而挺直的鼻子,柔軟而殷紅的菱唇,尤其是那一雙眼,美極了,仿佛瑩瑩的秋波,水盈盈的,亮閃閃的,只要一瞄,或是一瞥,幾乎能懾去人們的魂兒,好一個美人胚子!

  這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美麗少女,此時正以一種異常的期盼目光哀懇似地瞧著雷一金,那麼憐怯怯的悲楚楚的、而在這些情韻之中,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與歡欣表情,像是久旱不雨忽見甘霖之普降,不,似是攀附在絕崖的垂死者發現了有。人正朝他奔來,而這奔來的人,豈又是不顧而去……

  連眼皮也不願多撩一下,雷一金帶著閑閒散散的聲音道:「放了樹上被縛著的女子,然後,每人在自己腿上插一刀再行離去,我不願你們一個個橫死!」

  四個凶漢臉上齊齊變了色,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這一眼中,他們都已覺察出自己同伴目光裡的畏怯以及不甘,於是,一個臉上長著白斑的粗漢踏前一步,嘴巴十分強硬地道:「朋友,你我一無仇,二無怨,我們做我們的買賣,你走你的陽關大道,河水井水互不相犯,這麼橫裡插一手,算的是什麼江湖規矩?」

  雷一金冷硬地一笑,道:「江湖規矩,別搬出這一套到我面前賣,在我眼裡,正義就是規矩,公道就是王法,我看不順眼的事便不能行!」

  白斑大漢罪惡的面孔抽搐了一下,他回頭望著他的同伴,咬著牙道:「朋友,你休要持強淩人,須知我們也不是好欺之輩!」

  雷一金靜靜地看著他們.輕輕地歎了口氣,道:「說出你們的來路吧!」

  似是猶豫了一下,白斑大漢終於硬起頭皮道:「便老實告訴你吧!我們是『浮圖崗』的人!」

  雷一金長長地「哦」了一聲,道:「『秦廣王』的屬下?」

  「你。你還認識我們當家的?」

  雷一金微笑道:「僅聞其名!」

  白斑大漢怔了怔,有些惴惴地道:「朋友既然與我們當家的是神交,我們也不便翻臉成仇,朋友你哪裡方便就請上道吧。」

  雷一金搖搖頭,道:「放下那女的,每人在自己的腿上戮一刀!」

  這一下子可是大大地出了意外,白斑大漢驚愕地怪叫:「什麼,你你你,你一點賬也不賣?」

  雷一金一仰首,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冷然道:「再不行動,等一下你們就不只一人戮自己一刀了!」

  一側,一個黃臉漢子驀的竄了上來,手裡一把「山叉」忽地直搠向雷一金的胸口,一面口中大吼道:「老子捅死你這小狗操的!」

  馬上的雷一金不動不讓,對方的山叉尚隔著有三尺,他右掌一彈猝揮,虛空裡一片如刃的掌風像鋼鋒一樣斜飛而出,「哢喳」一聲,這位黃瘦漢子一顆大頭顱已帶著滿腔子熱血進濺出丈外!

  白斑大漢就在他同伴沖上的刹那間,也拔出背後的鬼頭刀暴掠而上,但是,還沒來得及夠上部位,他的同伴已然屍橫命斷,一聲罵叫尚未出口,雷一金一掌閃縮:「噗」的,一聲將他橫震出七步——另兩位只怪叫聲,反身待逃,等他們跑出了十幾步,雷一金才觀准位置,雙掌淩空猛劈,於是,兩團似是成形的勁風,便宛如兩柄巨大的鐵錘一般倏撞而出,緊跟著脊骨的碎裂聲刺耳傳來,那兩個人已俯趴著被震當場,兩具屍體,卻十分怪異地扭曲成一團。

  從雷一金動手開始格殺這四個人起,一直到他們全部伏屍地上,也只是人們尋常的一次呼吸之間,而雷一金並沒有連用他的真功夫,他輕描淡寫得如在捏死幾隻螞蟻,這些動作,對他來說,僅是舒活一下筋骨罷了。

  縛在樹幹上的少女正緊閉雙眼,面色雪也似的慘白,全身更在不停的簌簌顫著,那模樣,宛似已經嚇癱了。

  雷一金策馬走向前去,徐緩地,道:「好啦,一切都己成為過去了,姑娘。」

  機靈靈地哆嗦了一下,那少女悲懼地睜開雙眼,有如一。

  頭受驚的小羔羊般,極度不安與顫慄的瞧著馬上向她俯視的雷一金,一時間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嗆啷」一聲,抽出龍圖刀,雷一金略彎下身,輕輕為這少女挑了緊緊縛在她身上的牛皮索。

  於是,這位美麗的姑娘踉蹌了一下,幾乎毫無點力地軟軟依著樹幹滑坐到了地上,雷一金望著她,道:「你的名字……」

  這少女喘息著,那張誘人的小嘴在微微張合,好一陣,她才孱弱地道:「我……我叫耿玉珍……」

  雷一金點了點頭,又道:「這是怎麼回事?」

  耿玉珍剛剛定過神來,她雙手捂著胸口,驚悸地道:「這位英雄,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雷一金沒有表情地道:「我是問你如何被他們劫擄到這裡來的?」

  這一問,耿玉珍忽然抽噎了一下,淚水兒似珍珠般撲簌簌地順頰而下,啜泣著,她悲切地道:「我……我是在一個月前……與父母自大洛鎮到婺源去訪親的……就在今天午前,我們經過那邊的『毒龍潭』……他們七個匪人隱伏在那裡……攔住了馬車,劫殺了我的雙親,又把我擄來此處……

  逼我說出我家那顆傳家之寶『雙龍珠』的下落……我一直不肯說,他……他們竟以強暴要脅……」

  耿玉珍哭泣著,更傷痛地道:「幸虧英雄早來一步,要不.我的清白便全毀了……尚有……尚有何面目見雙親於九泉之下?」

  馬上,雷一金用手指繞著皮鞭,低沉地道:「這些都是半途攔路的劫匪,他們又怎知你身上有那顆傳家之寶『雙龍珠』呢?」

  耿玉珍紅腫著眼睛,抽噎著道:「我也十分疑惑……我想一定是那趕車的車夫走漏了消息……我們雇用他的車,自大洛鎮開始……路上,也曾數次拿出來把玩欣賞過,那珠子,實在可愛光潤地誘人。」

  「你剛才說有七個人,但此處怎麼只有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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