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肝膽一古劍 | 上頁 下頁
二四


  「坐下不如躺下,老實說,對你這種嬌媚的可人兒,我實在捨不得放手……」

  他邊說邊查看對方的反應,以便決定下一步驟。如果她嬌媚作態,便是含有挑逗之意,他將毫不客氣地採取更進一步的動作。假如她有斥責他輕狂的表示,則必須趕快自打圓場下臺,以免失去以後的機會。

  秋雲不但沒有不悅的表示,還嬌媚地笑道:「萬一被我家夫人撞見,你會吃不完兜著走……」

  在暗艙中的沈陵,目光斜落在那個站在他身邊的二夫人身上,她面向著那道暗門,腳跟幾乎踩到他的耳朵。

  這時但聽秋雲噯了半聲,便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巴。沈陵用不著瞧,也知道秋雲的兩片櫻唇,一定被鄭文祥用嘴封住了。

  沈陵正轉念間,忽然又發覺那二夫人一跺腳,以致船身微微震動。

  「她生氣啦!」

  他心中暗叫:「但千萬別踩破我的耳朵啊!」

  因為那二夫人就站在他的頭邊,當時差點就踩到沈陵的耳朵。現下這一跺腳,對沈陵耳朵的威脅甚大,所以他直在心中暗叫。

  此外,她纖足起落之間,沈陵感到輕風拂面,這股帶著很淡的香味,使他記得這個人是女性。

  當然,在這種情形之下,沈陵不會發生任何遐想,這個女子眼角的那塊胎記,是令他不涉遐想的重要原因。他只想由於這一下跺腳而發生的震動,雖然十分輕微,但外面艙房中的鄭文祥,乃是廠衛中的高手,定然有所警覺。

  故此,他認為這二夫人此舉,實在很差勁,一點也不像個冷靜的領袖人物,反而像個一般善妒易怒的女人。

  這些感覺和感想,出現于沈陵的心頭,只是一刹那之事。

  他突然又發覺這個二夫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就像幽靈一般,忽然消失在黑暗中。

  艙房內的鄭文祥,這刻已把壓在秋雲身上的軀體,抬起上半截,目光炯炯,向門窗之處查看。

  剛才他雖在吻著秋雲的香唇,但二夫人那一下跺腳的輕微震動,顯然已驚動了他,是以抬頭向門口及窗子望去。

  但鄭文祥萬萬想不到榻旁的艙壁會有人出來,是以直到他感到不妙時,背上已被一把長劍抵住,那鋒利的劍刃,透過衣服,微微刺入皮膚,雖然不算痛,但卻有一種冰冷徹骨的可怕感覺。

  他緩緩扭頭一望,登時面色大變。

  「二……二夫人……卑職……卑職正要……拜見……」他呐呐地道。

  「你來見我有什麼事?」二夫人兩道冰冷的目光,凝注在鄭文祥面上,冷聲道。

  鄭文樣本來就沒有事,而且亦極難製造任何言之成理的藉口,只急得滿面通紅。

  不過這並不是羞愧認錯就可以擺平的事,對方手中的長劍,已抵住後背要害。她絕不是開玩笑,而是當真會刺殺他的。

  在這生死關頭中,鄭文祥根本無法可想,一急之下,只好將他所負的任務,作為口實,先保住性命再說。

  「卑職向來萬分敬佩二夫人,所以這回奉命暗中臨視二夫人,覺得很不對,特地要找到二夫人,向你報告……」他急忙道。

  「哦!原來如此。」二夫人淡淡地道:「那麼派你來此之人,一定是陰風客冷青雲了,是不是?」

  「是,是,正是冷大人。」鄭文祥忙不迭點頭。

  他仍然騎在秋雲身上,僅僅上半身翹起,扭頭說話,這情景有些滑稽可笑。

  「冷青雲的命令中,要你監視我的什麼事情?」二夫人淡淡地問,但語意卻非常冷森。

  「冷大人親口吩咐卑職,不論日夜皆須監視這一艘船舶,將你離開回來的時間,以及出入此舶所有的人,都詳細記錄下來。除卑職外,尚有兩人幫忙,但冷大人限定晚間必須由卑職親自出馬監視。」

  鄭文祥急忙回答,那樣子真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一般。換言之,他的態度,正是那些不惜出賣朋友以求自保那種卑鄙小人的味道。

  「你可知道冷青雲此舉,有何用意?」

  「這個卑職就不知道啦……」

  「我告訴你吧!」二夫人冷冷地道:「他此舉主要的目的是爭功,深恐我偵獲重要線索,進而逮到人犯,將功勞搶走,所以派人暗中監視……」

  「哦!原來如此。卑職……」

  秋雲突然格格笑道:「鄭文祥,你方才不是說過,你與二夫人乃是同僚,並不怕她麼?為何現在卻口口聲聲自稱卑職呢?」

  鄭文祥回頭瞪了她一眼,但卻無話可駁她。縱使有話,可是在劍尖威脅下,他並不敢說出來。

  暗艙中的沈陵想道:「這位二夫人到底是誰?難道是紅豆飛仙邵安波的手下,也有這麼高的地位?陰風客冷青雲乃是東廠四大高手之一,連他也對此女如此重視,則此女的身分地位,自是不可等閒視之……」

  他忽然又想起自己目下雖成為人家的俘虜,但如應變得宜,不但可免殺身之禍,而且可利用她達到欲想的目的。

  當下他轉變思路,忖道:「她語聲之中,含有無窮殺機,只不知她問完了話之後,是放了鄭文祥?抑或取他性命?」

  艙房內的鄭文祥也有此感,回頭望著二夫人,道:「卑職縱有欠妥不該之處,但總是廠裡的人,二夫人如見諒,卑職日後一定有所報答。」

  二夫人哼了一聲,道:「像你這種輕輕易易就賣主乞命之人,我才不要呢!」

  秋雲遲疑地接口道:「但此人也算得是機警之士,剛才船身小小一點震動,他就發覺了,因此,以他武功造詣,或可有用之處。」

  「那一下震動,是我故意跺腳弄出來的。」二夫人道:「一來測試他的感覺靈敏到何等程度,二來這也是我的計策,因為他如果不能發覺,則本事太差,縱使出手頑抗,亦不須放在心上。如果能發覺船身的輕微震動,則一方面可使他注意力集中於門窗,因為他必定誤以為有人登船。這時我從旁邊出現,即可不費吹灰之力,把他制服。」

  「敢情這裡面有許多學問。」秋雲苦笑道:「不過二夫人先把他弄開,讓婢子起來好不好?」

  「你放心,我縱然極猛急地刺穿此人身軀,亦不會傷及你一點油皮……」

  鄭文祥額頭冷汗直冒,道:「二夫打算不放過卑職麼?」

  「你我雖是同屬廠裡的人,但我的行動卻不願被任何人得知,尤其是陰風客冷青雲這個傢伙。因此,你告訴他,以後別做這種不上道的事。」二夫人淡淡道。

  「卑職一定把話轉告冷大人。」鄭文祥面泛喜色,道:「相信冷大人以後不會再派人打擾二夫人的。」

  「只要他敢再派人監視,我就繼續用這個方法告訴他,直到他後悔為止。」

  二夫人冷冷的語音,以及劍尖上忽然進湧出森寒之氣,使鄭文祥連打幾個冷顫。

  他感到事情不妙,忙道:「二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當真想知道麼?」

  鄭文祥連連點頭,面上泛起恐懼之色。

  「好,我告訴你,你的屍體馬上就會送到冷青雲面前,上面留著我下手的記號。他不但曉得是我出手殺你,同時亦知道我的不高興。假如他再不停止派人來監視我,則這些人的命運,亦將如你一般。剛才我所謂的帶話與他,就是用你的屍體,而不是你的口信。」

  鄭文祥大驚失色,忙道:「二夫人且慢下手……」

  「還有什麼事?」

  「請給我一個機會,卑職能混到今天的地位,絕非普通之人可比,對你定必有許多利用價值,只要你肯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為你達成任務。」鄭文祥一副乞命的嘴臉,令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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