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公孫夢 > 梵林血珠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
二 皇甫霓虹沒有來找陳野,僅是後院的僕人來把他叫去,說是奉鏢主之命。 後院房屋雖然不多,但卻有個小花園。 為這夥敗兵設的洗塵宴安置在花園裡,陳野去時,晚宴已經收場。 因為傷者多,眾人均無心吃喝,只應個景便草草終席。 皇甫霓虹坐在一條石凳上,黃霞、黃烈兄妹和何玉龍也在。 一見他來,皇甫霓虹便站來道:「野哥兒,牛大哥想見見你。」 「牛大哥在哪裡?」 「跟我來」 皇甫霓虹引著他,來到一座小樓。 牛三和無極叟皇甫敬分別躺在兩張床上,同處一室。 兩人均受了內傷,傷勢不輕。 陳野向無極叟見過禮,又探問牛三傷勢。 牛三斜靠在床上,臉色蠟黃,見了他一笑道:「老弟,想不到會在開封見到你,這一向可好?」 「陳野道:「兄弟倒無事,不知牛大哥受了什麼傷?」 「一言難盡。小兄弟,實話告訴你,我這條命只怕留不住了,上次把小兄弟拖進這趟渾水,實在不該,小兄弟,只有請你饒恕……」 「咦,還提這事作甚?大哥,你們遇到強人了麼?」 「不錯,這強人厲害得緊,皇甫老前輩、鐵扇先生等無不重傷,只有幾個年輕人沒事。」 「強人是誰?」 「小兄弟,這些事與你無干,別問吧。倒是和你從沁河鎮別後,你這一向怎麼過日子的?」 這話也是皇甫霓虹想問的。 陳野把所有經過講了,至於為什麼從碧痕莊出走,就略去不說. 牛三越聽越驚訝,聽完問他:「小兄弟,你說你在太原見到了蕭強老爺子?」 「是啊。」 皇甫敬道:「小子,你是不是在瞎說?」 「啊,這話從何說起?」 牛三道:「小兄弟,是誰教你這麼說的?」 「咦,牛大哥,在下不明白你的話,誰會教我、又何西教我?」 皇甫霓虹也激動萬分:「野哥兒,你說的都是真的麼?」 陳野滿頭霧水道:「怪事,怎麼在下說話就沒人信。牛大哥把我扔給錢達仁、韓天貴他們,他們硬要我說與牛大哥一夥,我實話實說他們就是不信,想不到現在輪到你們不信我的話了,真是奇怪已極!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在下也不知前生作了什麼孽,現世受到如此報應,也罷,既然不信我,「那麼告辭了。」 他傷心已極,站起來就往外走。 皇甫霓虹跳起來把他攔住:「野哥兒,你別生氣,你不知道,你說的話事關重大,非同小可,故此多問你幾句,我是相信你的話的,半點不假……」 牛三也道:「小兄弟,且請坐下,皇甫姑娘已經告訴你,你說的事十分重要,我也相信你的話,萬如計較剛才的言語才好。」 皇甫敬仍不放鬆:「你的話有人證明麼?」 皇甫霓虹道:「爹爹,你……」 陳野雖不明白,但領會到其中的曲折,便道:「前輩,丐幫幫主何澤與胖和尚德恩與蕭老先生的孫女湛藍姑娘,合鬥白飛馬,前輩可差人到太原一問便知。」 皇甫敬不言語了,的確,丐幫幫主瘦金剛、胖佛爺德恩在江湖上名頭極響,這小子不是江湖人,編造不出這種謊言來,再說請人到太原找瘦金剛一問,也就可以證實。 他於是歎了口氣,和緩地說道:「野哥兒,你知道麼?老夫就是被蕭強打傷的,所以你的話5!起了我們的猜疑。」 陳野大驚:「前輩,那是什麼時候?」 皇甫霓虹道:「以你所見足證蕭強不可能分身來害我們,定是有人嫁禍于他老人家,這份用心實是太也惡毒!」 牛三道:「姑娘所說極是,這人用心之惡毒,我們險些上了大當呢!」 皇甫敬長歎一聲:「著了人家道兒還不知,真愧煞了我們這班老江湖!」 陳野覺得十分奇怪,世上竟有人冒蕭老爺子的名行兇,這都是些什麼人呢?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又聽皇甫敬道:」這冒名的蕭強,武功非同小可,他使出的掌力自稱飛鴻掌,確也厲害非常,這人若不是蕭強,又會是誰呢?倒叫人費猜疑了。啊,還有,野哥兒,你說白飛馬是太叔兆鋒的傳人,太叔兆鋒也出現在江湖了,對麼?」 「是,這都是在下聽蕭前輩在旅舍裡說的。」 「你還說,白飛馬劫財,是為了周濟北宗?」 「這是白飛馬親口說的。」 皇甫敬歎了口氣:「嘿,真是『秋風已一起,草木無不霜』,只怕江湖從此多事了。」 皇甫霓虹道:「爹爹,你就靜靜養傷吧,這些事就別操心了。」 「虹兒,爹的傷勢已重,只怕……」 「爹爹,你的傷會好的,你……」皇甫霓虹止不住淚水溢出,聲音哽咽。 陳野忍不住問道:「皇甫姑娘,前輩受的什麼傷?」 「受的飛鴻掌傷,內腑……」皇甫霓虹泣不成聲。 「吃藥行麼?找個大夫……」 「內傷吃藥無用,只能請內力深的高手,以內力治傷才……可惜,幾位前輩雖有此能力,但都受了重傷,我們幾個小輩,就是何兄、黃兄、霞姐,都無這麼深的功力啊……」 「啊喲,這就麻煩了……」 皇甫敬歎道:「命該如此,虹兒不必悲傷,只是為父好恨,竟連誰傷了自己也不知道。此外,你自小失去娘親,父女相依為命,為父有個三長兩短,你卻如何是好?」 皇甫敬老淚縱橫,話說不下去。 皇甫霓虹更是衷哀痛哭,好不淒涼悲傷。 牛三也灑了幾點清淚,道:「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幸好我牛三光棍一條,無牽無掛,死也不足惜。只是不知道仇人是誰,於心不甘,死不瞑團」 皇甫霓虹淚流滿面,猛地抬起螓首,咬著銀牙道:「爹爹,女兒發誓尋找仇人,定要報此不共戴天之仇……」 皇甫敬聲音已弱,但強打精神道:「虹兒,莫說瘋話,你讓爹爹安心去吧。仇人的武功已到出神人化之境,又是三人,連爹爹與幾位老兄弟都不是對手,你何必又以卵擊石,空自丟了性命……皇甫一脈,寄予你一身,你怎能再把自己的性命搭上,虹兒,答應爹爹……終生不再提報仇之事……虹兒,你……你聽見了麼……你……」 皇甫敬心頭一急,傷勢加重。昏了過去。 皇甫霓虹大駭,哭得更加悽惶。 陳野看得連眼也紅了。情不自禁灑下了幾滴清淚。 生離死別之情,他這是初次見到,內心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他在想,要是自己能替皇甫前輩治傷,皇甫姑娘不就免了失親之痛了麼? 可是,他雖會治傷,把握卻不大,何況是垂死的人。 記得師傅倒是說過一種起死回生法,也教過自己,說是身為佛門弟子,救死扶傷倒是應該的。可是,師父說話多半無頭無尾,也沒詳說怎麼個「起死回生」法,也沒說哪種傷該怎麼治。他教的武功自己都不敢顯露出來給人瞧,這「起死回生」豈同兒戲?要是不靈,自己怎麼做人呢?不行不行,千萬別丟人現眼。何況皇甫姑娘說了,要內功極深的人才能救治,我沒有內功,能治什麼傷? 他前思後想,只有嘆息焦急的份,眼看著皇甫前輩一命歸陰,自己卻束手無策,大概這就是個自己唯一能做的,怕是只能替他老人家念超度經了吧。 果然,他嘴皮蠕動,嘰哩咕嚕,旁人則聽不見。可是,念了幾句,沒詞了。他一向學經甚少,會幾句也是從別的和尚嘴裡聽來的。無奈,只好停下來不念。而皇甫姑娘淒切的哭聲,又使他撕心裂肺,難受萬分。 這時,哭聲驚動了何玉龍、黃烈兄妹,連鏢主顏世良也來了。見皇甫敬昏死過去,均都束手無策。何玉龍、黃烈、黃霞觸景生情,想起自家的父親。便又都忙著出去探看。 顏世良看看這等情形,搖搖頭,婉言勸道:「姑娘,不必哭了,準備後事吧。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人……」 皇甫霓虹大哭邊:「不……不,顏前輩,家父還未咽氣……會好……起來……的,請你不……不必費心,家父決不會……棄我……而去……爹爹呀,你可……不能撇下……女兒……不管……呀……」 陳野再也受不了這淒慘的哭聲,這痛斷肝腸的呼喊,他界頭一酸,眼淚又灑下了幾滴。 自懂事起他沒有流過淚。 今日破天荒,他接連兩次掉了淚水。 極度的悲傷激起了他的勇氣,他覺得不管師傅的起死回生法有沒有用,都該試他一試.他不是曾把法玄大師救醒過來麼? 師傅教的東西並非全都無用,逃跑的功夫不是頂管用麼? 也許,這「起死回生」法和開跑的法一樣有用。何不悄悄地試他一試呢? 瞧,鏢主搖著頭走了,牛大哥也昏睡了過去,房內只剩皇甫姑娘一人,她只顧埋頭痛哭,哪會注意到我在幹什麼呢? 這樣一想。他立即興奮起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