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鬼谷子 > 江湖風雲錄 | 上頁 下頁 |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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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紀雯明白顧野夫妻乃是仗著這些山嶺遮蔽,敵人不易窺見,才敢如此毫無忌憚。一問金花娘,果然鐵鍋沖的地勢,更低的多,休說孽龍潭那邊看不到這裡的火光,就是隔山那邊也看不到一絲煙影。 眾人正在讚歎地形之奇。忽見顧野從場中跑了過來,互相致禮之後,他笑道:「日頭快落了,時辰將到,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請諸位入座觀看。」 旁邊早已設了席位,原來在火台前面用木塊搭成了一個臺階形的高架,約有七八層,每層都鋪有木板,相隔約有二尺左右,柱上一支獨木,似一長方形的平臺,上面還鋪著藤席。當中一個丈許大的矮圓木桌,桌上瓦罐中插著一大束山花。圍著木桌,放著十來個半尺高的竹簟。想必這就是主人和來客的座位了。 肖蘭見狀,向紀雯道:「小姐,主人如此厚待,足感盛情。只是離火這麼近,天氣又熱,莫說風吹濃煙嗆人,便是烤也被烤焦了。」 肖蘭說時雖是低聲,已被顧野聽到了,忙笑道:「各位不知,這裡的氣候與別處不同,日裡甚熱,早晚都很涼,少時日頭一落,你們就知道了。我們久居不覺,你們四位是有本領的人也不妨事,別看離火很近,其實隔那火台還有七八十尺呢。當初搭建時已選好了風頭,火苗只往對面去,不但烤不到人,連煙也吹不過來的。」 他們且談且行,近前一看果然離火還很遠。這時哈大錘忽從木架之旁走來,手裡捧著一個半尺多粗的青竹筒蕭,貼緊面門一吹,發出牛一般的聲音。 簫聲才起,眾喧立止,崖頂上數千人立時俯身拜禮。顧野夫妻首先拜罷起身,將手一舉,揖客上臺。何筆到了頂層,顧野便讓何筆居首坐,何筆哪肯,謙讓之下,顧野只好坐了,大家又謙讓了一回,方依序坐下。 哈大錘在下麵仰望客已入席,二次又捧起竹筒簫一吹,眾人才爬了起來,掉轉身向著顧野夫妻和何筆四人跪伏在地。顧野夫妻連忙起立,走至台前,舉手由上而下起落了三次,算是答禮。哈大錘三次簫聲,數千人紛紛散開。 何筆好象心中有事,盤算不休。眼望下麵的哈大錘,哈大錘長的短小,偏舉著那和他人相差不了多少的青竹筒簫吹。一吹起來,除了那一雙滴溜溜亂轉的黃眼睛露在外面,連鼻子帶嘴都埋入簫裡,顯得十分奇特。 何筆正自心中發笑,忽見哈大錘縱了上來,朝著眾人用土語說將起來了。雲貴一帶山中土語方言乃是有音無字,同族不一,並且聲調複雜,世代相傳。 顧野繼位之後,首命族人學習漢語,無奈積久難改。族人對於語言文字,更非所習,會者仍是不多,可是大半都能懂得。顧野和哈大錘,更是輕易不說一句土語,這時的哈大錘忽然用土語說話,猜知必有緣故。 先見金花娘和他兄弟大錘爭論,語音急促,眾人固然不懂,就連顧野也不太明白。最後方才知道,原來每次的拜月盛典,都是哈大錘一人吹簫發令,揮眾進止。尤其司簫之職關係著對火神行禮,最為重要。那竹筒簫極其難吹,須要聲大音宏,經過長久練習才吹得動。吹完之後,下面還有許多事需哈大錘主持…… 哈大錘道:「竹筒簫吹過了,底下的事,誰都做得了。不如我去把銀豹叔換回來,讓他快活一晚,尋個對兒,中秋做夫妻。」 金花娘知他兄弟性情不好,日裡又犯了脾氣,不知又在出什麼主意,怕他闖禍,不准他去。 顧野卻因他叔侄感情極好,性情相投,估量他以前三遇大險,久已膽寒,決不敢往鐵鍋沖去涉險,此外還能有什麼禍事呢?便向金花娘勸說,金花娘才勉強答應。哈大錘方悻悻而去。 何筆心中一動,心忖:自己本打算暗中前往,苦於路徑不熟,如隨他去豈不是好。想到這裡,忙站起來道:「如今盛會須待夜半,天時尚早,本就無事,意欲隨大錘前往蜈蚣峽口一行,觀察形勢,看看有無可以利用除敵之處,就跟銀豹一路回來參與盛會也還不遲。」 顧氏夫妻留了一留也就答應了。只有紀雯笑對何筆道:「我說荒山岩洞之中,毒蛇厲害,又是夜間走路,你可要多加小心呀!」 何筆笑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哈大錘仍還在道:「暗道新開闢,洞中無蛇,路上雖然會遇上,我出生此間足能應付,怕什麼?」 紀雯道:「你熟,我們可生呢?萬一你不在側,無心巧遇,豈不是費事嗎?」 何筆怕她話說多了,被人看破,連忙道:「別囉嗦了,我知道就是,會小心的。」說著,一拉哈大錘取路而去。西門柔可也不是傻子,一見紀雯和何筆殷殷話別,不禁咦了一聲。 肖蘭忙道:「怎麼了?」 西門柔道:「他……」她只說了一個他字。肖蘭絕頂聰明,當然也就明白了。就在這時,下麵吹起蘆笙,正是一人為首,千人響應。不一會兒,蘆笙止住,鼓聲大作。 顧野夫婦也就起身站向台前,眾人在下一看,但見火場四外的族人,忽如潮水般朝木架火台中間那片空地擠攏,那處地勢只有十七八丈長,一邊還挨著火台,人不能隔的過近,人有數千之眾,如何能容得下?幸好橫裡與崖一樣寬,勉強可以相容,大家爭先恐後搶上前去,便圍成了一個窄長的人圈。 西門柔趁下麵人聲雜亂如潮之際,悄向紀雯道:「雯姐,他何故如此的大意……」 紀雯抿嘴一笑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管也管不了。」 西門柔道:「你真放得下心嗎?」 紀雯笑道:「不放心又該如何?時候未到,且看一會兒熱鬧再說吧!」 只見為首一個族人,赤著上身,背著一捆寒光閃閃、長約五六尺的梭鏢,手上挽了一根長麻索,索頭套在一個年輕婦人的脖子上。在那婦人後面,有六個同樣打扮的族人,拉著那個婦人的手足,一路惡狠狠地往旗門前走來。一任那婦人哭喊悲鳴,全沒一人理會。 到了平臺竹架之下,為首那族人將手中麻索,用力一扯一甩。其他六人,再順勢一推,那婦人經不住這份摧殘,一聲慘叫,跌跌撞撞慣出去老遠,爬伏地上,閉過氣去了。七人視若無睹,向臺上賓主,舉手伏地行禮。 三女見那婦人,被那七個人這等淩辱,簡直豬狗不如,好生不平,正要開言詢問,忽見金花娘道:「這女娃兒,是我們族中的美人,今年才十七歲,和那男人還是去年才成的夫妻呢!」 肖蘭道:「才成婚一年就變成這樣了,她沒有娘家嗎?」 金花娘道:「她從小就沒有了父母,只有一個哥哥又死在孽龍拉拉手裡。去年四月,她本想和他表哥做夫妻,報答他照顧之情,不想被那男人用強力硬奪了去。」 肖蘭道:「既然不能相愛,硬奪也不能幹呀?」 金花娘道:「那男人說如不嫁他,便將她表哥殺死。」 西門柔道:「真是豈有此理。」 金花娘道:「其實她也不好,認為那男人是我手下的代千長,有功之人,不敢前來告訴。當時和他拜了月神,只過了三晚,便想和她的表哥私會。認為到了八月中秋可以當眾說出不願,便可解除婚約,先把目前難關渡過再說。」 西門柔道:「到了八月中秋,她說了沒有?」 金花娘道:「不想那男人仍拿那一番話要脅她,她為救表哥性命,無可奈何,又沒有向我告訴勉強成了夫妻之後,雖未敢再和表哥私會,可是對那男人恨之入骨,沒有一絲情意,男人嘔她不過,漸漸因愛成仇。日前她因受苦太重,想約表哥逃出山去,被男人捉到,定在今日照族中規約處置。」 西門柔歎了一口氣道:「太可憐了。」 金花娘道:「我是昨天才知道的,很可憐她。無奈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除非那男人自願饒她之外,這種事我們夫妻都不能做主。」 西門柔道:「那你為什麼不能救她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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