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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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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剛才在船頭拱手的老頭子走了過來,笑道:「各位朋友,鄙人是憂患島總管孟發朴。請各位報上名來,我回去好交差。」 恒河雙佛率先開口,其他幾個人也連連報了名。吳暢見他們果然個個大有來頭,便胡謅道:「老夫『神山劍仙』無名,她是『寒山老母』地太。」 孟發樸不住地點頭,笑嘻嘻地說:「兩位前輩前往憂患島,定能使荒島生輝。」 吳暢毫不客氣地說:「那是,我已好久不入江湖了。」 恒河雙佛在一旁差點笑出來,他們是見過「神山劍仙」無名的,知道眼前的無名是冒牌貨,可他們抱著好戲看到底的念頭,故而沒揭穿吳暢。 無名和地太名聲實在響亮得很,成名的高人對他倆是很少有不敬的。孟發樸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刻碰上兩位大奇人,心中激動萬分。他自忖自己的武功十分了得,但不知比這兩位奇人是否還差一些,故而想與他們切磋一番。他萬料不到會碰上兩個冒牌貨。他以為世上沒有人敢對憂患島不敬呢,他走到吳暢的左邊坐下,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遞過去:「前輩,請。」他暗用了真力,想試探一下無名的深淺。 吳暢明白對方的心意,佯裝不知,伸頭輕輕一吹,仿佛是要吹走茶裡的熱氣。孟發樸的手一木,茶杯掉到船板上,茶潑了一片,挺濕。 吳暢說:「你這是幹什麼?」 孟發樸的臉一紅,說:「是我沒留神。」 吳暢微微一笑,沒言語。 孟發樸連忙走到一邊去,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他心裡不是滋味。他知道吳暢輕輕一吹厲害,這正是妙到毫顛的「仙人吹」神功。 他走到船頭上站了一會兒,又返回船艙,重新坐到吳暢旁邊,笑問:「前輩以劍名揚天下,可否讓我們見識一下那吹毛離刃的寶劍?」 吳暢說:「我已多年不用劍了。劍法練到極處,只用心可也。」 孟發樸點點頭,不再吱聲,他想找回失落的面子,看來一時半刻沒希望了,只有從長計議。他站起來乾笑了兩聲,出了船艙。」 海上起風了。海嘯隨之而來,一個浪頭撲過來,大船猛地一擺頭,顛簸起來。船上方猛地炸開一聲焦雷,暴雨打了下來,雨點子打得船頂直響。大海憤怒了,小山似的巨浪一個大似一個地向船壓來,船在浪頭和浪穀之中不安地搖罷著,沒行過海的幾個老頭子這時臉露驚駭之色,若是船被海浪打翻,那可怎好呢!武功再高也鬥不過海呀!吳暢倒很鎮靜,臉帶微笑,一言不發,看一下大海的真面目也好吧。 孟發樸這時走進船艙,陰沉地說:「這樣惡劣的天氣,多年未見了,真倒楣,讓我們碰上了。」 淨雲佛說:「不要緊吧?」 孟發補正欲開口,一個大浪惡狠狠地沖過來,把船艙打爛了一塊,海水頓時撲了進來,裡面的人頓時慌了手腳。孟發樸忙說:「別怕!假如大船翻了,你們就各抱一塊木板逃生。」忽然,他靈機一動。想出一個報復吳暢的辦法,何不毀了大船,讓他到海裡去喂王八呢?他嘿嘿一陣冷笑,暗用真力把船從後半部弄斷,一個浪打來,大船霎時斷為兩截,燈滅船翻。整個海面上一片漆黑。 吳暢身在船艙的後部,在大船斷裂的瞬間原可以沖出船艙去的,可那樣一來彈琴人非被卡進海裡不可,這是他萬萬不願看到的。這不但因為彈琴人是他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彈琴人有舉世無雙的動聽的聲音,假如這次翻船她葬身大海,那豈個糟蹋了上蒼的一番美意?人世間再也沒有這樣的和諧之聲了!人的生命也許遠不如這聲音珍貴。他大喝一聲:「來得好!」左手抓住彈琴人的右臂,右手猛地向大海拍出一掌,海水被擊起有丈高浪頭,他倆藏身的一小半爛船艙霎時被海浪拋向了空中,彈琴人立身不穩,向外搖擺,吳暢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電光石火之間,兩人一齊被破船艙卡入海裡,又一個兇狠的大浪把破船拋向別處去。吳暢驚駭萬分,在這樣的茫茫黑夜,在這樣毫無溫情的怒海裡,無異於一步步走向死亡。他吐出口裡的海水,拉著彈琴人猛地沖出海面,他運起「旋螺神功」使兩人借反彈之力飛升。怎奈彈琴人不會與之合作,兩人躍出海面有六七尺,又掉進光湧澎湃的大海裡。 忽然,一個銳利的怪浪打來,彈琴人臉上的黑巾破掀開了半邊。吳楊連忙把頭轉向一邊去,手疾眼快地替她遮好。彈琴人心裡頓時湧出無限感激,在生死須臾之間,她感到一股寵大的溫情襲擊了他,大海的威脅與困擾被她趕出了心靈。她覺得自己的心從沒有這麼安寧過,勝似閒庭信步,花海徜徉她想沉浸在這樣的感覺中,不願正視海的存在,這樣去死也是歡樂的。她一往無前地笑了出來,雖然她的笑被海水嗆了回去。吳暢晃了她一下,焦急地問,「沒事吧?」她堅強地點了點頭。 吳暢略感欣慰,猛地把彈琴人拋向空中,隨後他也沖了上去。他實在不想在海裡多呆一會兒,腳下是無底的深淵,仿佛一條死亡通道,讓他不寒而慄。但他托著一個人是不可能停在空中的,他只好再一次墜向大海。在他又一次撞擊海面時,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急運神功惜撞擊之力反彈。這辦法還頗妙,一次反彈他倆便向前沖出一兩丈遠,吳暢心頭大樂。可過了一會兒,他漸感不支,海天無際,這樣下去何是盡頭?他心中不安,一個拿捏不准,兩人又掉進海水裡。這次他再也沖不上去了,只好抓緊彈琴人的手臂,浮在海面上任海浪推蕩,他們只要提足一口氣,就不會沉下去的,可海的深處的涼意卻傳到了他們的腳底,仿佛無數看不見的手正欲拉他們沉進深不可知處。 忽然,他們被一個龐然大物碰了一下,身旁露出一隻船般的黑影怪物搖擺了一下,激起小山般的浪頭。吳暢頓感不妙,乖乖,這不是鯨魚嗎!他拉了一下彈琴人,連忙斜遊。怪物補了過來,張開黑洞洞的大口,湧起不小的浪頭。 在生死一線之際,吳暢陡然來了精神,急運神功大開天目,「印堂穴」頓時光華閃現,照著大魚的頭部。他右手急揮,從手指的「商陽」、「中沖」兩穴射出兩道紅色的光芒,直刺大魚的雙目。刹那間,血雨噴濺,大魚雙目射穿。趁此機會,吳暢拉拉緊彈琴人,沖上魚背,魚背很滑,吳暢只好立掌如刀刺進魚肉裡,牢牢地抓住它。大魚受傷,暴跳搖擺,激起海浪如山。似乎非把吳暢他們所掉不可。吳暢攬緊彈琴人,施展「吸壁功」,緊貼在魚身上。大魚左搖右擺扔不掉吳暢,如流矢般負痛地而逃。有趣的是它雖拼命狂跑,卻不下潛,只在海面上乘風破浪。吳暢與彈琴人算是乘坐了只特殊的「快船。」在黑暗無邊的大海裡,大魚狂逃了好一陣子,迎著一個巨浪猛地一跳,吳暢抓魚的手滑脫了出來,兩人被扔出去有幾丈遠,掉進海裡,隨之一個大浪打來,兩人被海浪吞沒了。大魚終於所掉身上的包袱,泛起一個大浪,猛地向南遊去。 吳暢浮出水面,猛地拉緊彈琴人,聽天由命地漂在海面上。 兩人面對無邊的海水心慌意亂,手腳不停地亂撲騰。可怎麼也遊不走,離他們不遠的那塊長木板也一直在海面上掃旋兒。吳暢的頭皮不由發炸,難道要葬身此處嗎?他一聲長嘯,挾起彈琴人沖出水面,右掌使出「風雷掌」,以畢生功力向海面拍去。海水頓時被擊起丈高的浪頭,借反沖之力,他一子踏到那塊木板上,右手向下一按,斜向外猛撥,海水又被推起一個大浪,木板一晃,如離弦之箭向西南方射去。 總算沖出了困境,兩人松了一口氣。彈琴人忽地輕柔地問:「疼嗎?」 也許是她的語言有誘惑的力量,吳暢的後背猛地疼起來,而且十分厲害。吳暢「哼」了一聲,仍不停地推動木板前進。但木板的遊動越來越慢,吳暢愈來愈吃力了。 過了一會兒,吳暢說:「你剛才的問話也許是不對的,該換一種問法。」 彈琴人奇怪地說:「那該怎麼問呢?」 吳暢沉思了一下,說:「你該問不疼了吧,象你這麼好的俠士是不會覺得疼的,一定不疼了。」 彈琴人差點兒笑了起來,這有什麼用呢?說你是大俠上就那麼快樂嗎?她不理解吳暢是怎麼想的,只是輕搖頭。 吳暢十分希望她按地說的去做,可她偏又沒窄有領會他的意圖,吳暢想告訴她再說一遍安慰活,可又怕不是出白她的自願,話不靈,這下可讓他為了難。 說來也奇怪,這一急,疼痛竟攻入了他的心裡,一下子疼得他眼前發黑,無力抬臂,惱怒之下不由潑口罵道:「真他媽笨蛋!」 這一罵,彈琴人抬起了頭,冷聲問:「你罵我嗎?」 吳暢說:「難道我罵大海?」 彈琴人怔住了,不由又驚又惱。她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眼裡頓時有了淚水。這人真是無理、粗野,以為我欠了你的情就可以任你侮辱嗎?她猛地一推吳暢,冷冷地說:「你真以為我那麼可憐嗎?隨你怎麼著都行?」 吳暢知道這下誤會深了,後悔不該出言無狀。大丈夫生死何懼,朝別人發什麼火呢!他正欲解釋,心中突泛莫名的焦躁,疼痛大大加劇。他無可奈何地輕歎了一聲,鬆開抓著彈琴人的手,身子一歪,一頭栽進大海裡,眨眼間就不見了。大海仍是那麼靜,那麼藍,靜得讓人發慌,藍得讓人害怕。 彈琴人先是一怔,頓感不妙,茫茫大海再也不見同路人頓時,她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昧,恨?悔?怒?還是千萬萬苦:她猛然間大叫起來,聲音象燕子或海鷗一般在海面上飛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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