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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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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暢無話可說了,心裡的真實是不能隨便亂露的。兩人沉默了片刻。彈琴人說:「你真想在海邊呆上一夜?」 吳暢淡淡地說:「我沒理由騙你,海邊的夜一定很美。」 彈琴人「哼」了一聲,走到一旁坐下。潮水撲了上來,雪白的水花趕到她的腳邊又退了回去。她兩眼呆望著(別人看不見她的眼睛)大海,靜坐不動。 吳暢也不動,身後一片幽暗的靜。 夜終於濃了起來,兩人消融在夜色之中。 吳暢有好幾次想和彈琴人說話,因怕對方冷落,沒有開口。過了一會兒,心清平靜下來,猶如面前的海水深不見底,雜念便無影無蹤了,他輕輕閉上眼睛,和海風一起去追蹤大海的靜去了。他對一切渾然不覺了。 彈琴人受不了了。她猛地站起來向酉面去。吳暢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可轉眼間,她又轉了回來,走到了吳暢的身邊,冷冷地問,「你真以為夜裡海上會來船?」 吳暢淡淡地說:「我只認為我會一直等下去。」 彈琴人笑了,笑得無可奈何,吳暢聽了渾身連顫,他從來沒有聽過讓人發涼發麻的笑,既不同於害怕也不是歡樂。這是怎樣的笑呢?吳暢一時還分辨不清楚,總之,他不否認對方的笑神奇罕聞。 「你去島上救什麼人?」她冷聲問。吳暢看了她一眼,想不理她,可實在無法拒絕這麼美的聲音,冰冷的聲音透著難以訴說的動人。 「去救一個女人。」他沒有來及撒謊。 「是個很美的女人,對嗎?」聲音裡的嚴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吳暢點頭說:「是的,很美。」 「她是你什麼人?」這似乎是審問了。 吳暢說,「不是我什麼人,好象是我師妹,不過我沒見過她。」 彈琴人笑了。這次的笑更怪,仿佛空蕩蕩的,聲音裡的神奇魔力成了不鹹不淡的溫水:「你沒見過她怎知很美?」 吳暢笑道:「她是大家閨秀,又『貴』又秀,能不美嗎?」 彈琴人諷刺道:「替女人賣命,你倒是很樂意的。」 吳暢有些不快地說:「你這是什麼話,她身陷虎口,我能裝聾作啞嗎?」 彈琴人淡然一笑:「你自信能救她出來?」 吳暢說:「也許是吧。若救不出來,我也要把憂患島翻個底朝天。」 彈琴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憂患島絕非你想像得那麼好破。」 吳暢滿不在乎地說:「我也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我瞭解自己。」 「可你瞭解憂患島嗎?」彈琴人有點兒火了。 吳暢苦笑了一下:「我行不行又不要你幫忙,你操什麼心?」 「那你還我的琴聲。」她又一撥琴,昂揚的琴聲破空而起,非凡動人。 吳暢連忙說:「你別彈了,我的小姐,若被人聽見就麻煩了。」 彈琴人「咯咯」地笑起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歡笑,那種誘人的魅力幾乎要扼住吳暢的脖子。吳暢在暗中笑眯眯地品味了好一會兒,說:「你真了不起,聲音亦能殺人。」 彈琴人似乎觸動了心事,頓時有些哀傷了,淒涼地說;「聲音也能惹禍。」 吳暢說:「美麗的聲音世間罕有,自然會有歹人窺視。不過你別怕,有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 彈琴人笑了一聲:「我若早有這麼個同路人就好了。」 吳暢趁機問:「我們交個朋友好嗎?」 「交什麼樣的朋友?」彈琴人頗有戒心。 吳暢說:「就是交那種見面說話的朋友。」 彈琴人沉思了一會兒,點頭說:「好吧。」 吳暢喜不自勝,連忙報了自家姓名。彈琴人卻不說自己是何許人也。吳暢沒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怎麼叫你呢?」 「你就叫我『彈琴人』好了。」 吳暢點點頭說:「好。你有難言之處,我絕不讓你不好過的。」 彈琴人點頭說:「你是個好人。不過你還要記住,你永遠不要看我長得什麼樣,連這種的念頭也不要有,我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摘去我臉上的黑巾,否則,唯有一死……」 吳暢的心頓時一沉,好久沒有說話。這女人不願讓人見她的真面目,這是多麼奇怪的事呀!要麼她長得太美。怕別人看了,受不住誘惑,會於出背道人倫的罪惡勾當;要麼她長得太醜,怕被別人嘲笑,無顏活在世上。可這兩種情況不管屬於哪一種,吳暢都覺得無法忍受。也許還是不知道好吧,她的想法是聰明的,交朋友何必要讓人家把一切交給你呢?那樣豈不太霸道了嗎?他微笑說:「一切依你,我會言的。」 彈琴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吳暢比她想像的隨和。她結識過不少人,吳暢是最好說話的一個。也許清心寡欲的人都不會太差勁吧,她以為吳暢不是那種滿腹欲火的人。 兩人又閒談了一陣,重新扯到憂患島上。 吳暢說:「你最好還是別去,我覺得此行凶多吉少。」 彈琴人不悅地說:「剛才你還說有你在什麼都不用怕呢,現在我沒怕你竟先怕了,讓人豈不大失望了嗎?」 吳暢笑道:「我怕什麼呢,上天入地也敢去的。」 兩人正說著,忽聽一聲悠揚的蕭聲傳來,蕭聲來自海上。彈琴人頓時身子一顫,說:「還是你行。要走了,我們就去不成憂患島了。」 吳暢笑道:「你一誇我,我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你也許不知道你的聲音有多麼動人呢。」 彈琴人淡淡地說:「我確實不太知道,雖然有時我也被自己的聲音感動,可我都把這歸為別的原因,我不清楚我的聲音為什麼這麼美。」 吳暢有些不信,笑問:「你真的沒在聲音上下過工夫?」 彈琴人搖頭說:「要我發誓嗎?」 吳暢笑道:「不用,我是相信朋友的。」 彈琴人「咳」了一聲:「這聲音並非天生就有,我十三歲那年得了一場病,昏迷了兩天后,好了就是這個聲音了。」 吳暢笑問:「你師傅說過什麼嗎?」 彈琴人閉口不談了。 這時海上的蕭聲更響了,他們隱約看見幾條人影奔向海邊來。吳暢小聲說:「你會易容嗎?」 「會的。」彈琴人道。 吳暢笑說:「那你就把我變成了白鬍子老頭吧。」 彈琴人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顏料之類的東西,在吳暢臉上摸了幾下子,吳暢就成了皮娃娃似的老頭子,模樣十分滑稽可笑。吳暢不知自己成了什麼模樣,倒也無話可說。彈琴人小聲地笑了幾下,把臉轉向一邊去。吳暢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濕乎乎的,不敢再碰,輕聲說:「一切要聽我的,到時見機行事。」 彈琴人點了點頭。 海面上這時飄來一團黑影,是只大船。吳暢輕笑了一聲,騰身飛掠過去。彈琴人隨後追上。船停到一塊巨石前,一個大漢從船艙裡挑出一盞燈籠,另外兩人抬出一塊木板搭到石頭上,另一頭在船上。一個老頭子走到船頭,一拱手,說:「讓各位久等了。請上船吧!」 海邊上的人一個個跨過木板,走到船上去。老頭子向四下瞅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了,便吩咐開船。船艙很大,裡面燈火通明。 吳暢找個地方坐下,靜以待變。彈琴人抱著鐵琴坐在他旁邊。這次上船的人不多,總共才八人,坐在挺大的船艙裡稀稀落落的。恒河雙佛自然也在其中,不過他們沒有點破彈琴人的身份,只沖她冷笑。兩個老東西卻沒有弄明白她身旁的皮娃娃似的老頭子是誰。另外幾個老頭子吳暢不認識。不過可以看出他們都有非凡武學造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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