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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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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塵道長說:「三天前他已離去,一時不會來龍虎山了。」 沈萬山大失所望,過了一會兒,又問:「他說什麼了沒有?」 托塵道長說:「他留給你本丹經《無根樹》,皇上若追問緊了,你可以把《無根樹》獻給皇上,這是你師傅的心血結晶。」他從懷裡把丹經掏出來送給沈萬山。 沈萬山接過丹經,仍然愁眉苦臉地說:「朱皇帝非見他不可,這叫我怎麼回去交旨呢?」 托塵道長笑說:「你師傅已無意塵緣,不會再入世了。你向皇上說清就行了。」 沈萬山搖頭道:「沒這麼容易的,皇上一定會以為我不盡心力,說不定哪一天會向我下手呢。」 托塵道長搖頭微笑:「你吉人天相,不會有災的。凡事不可強求,就順其自然吧。」 沈萬山看了老道一會兒,說:「道長,你不能幫我一下嗎?」 托塵道長笑了:「你也是個修真之人,該明白凡事有緣方成,無緣難立。」 沈萬山動了一下心眼兒,說:「道長,我在此住一段吧,我也需要清靜呢。」 托塵道人說:「也好,慢慢你就會把煩惱忘掉。」沈萬山點頭稱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兩人在一起又坐了一會兒,托塵道人說:「你還住你原先住的房子吧,餓了就去吃飯。」 沈萬山說:「我在山下已把明天的飯都吃完了,一時半會兒不會餓的,我想去睡一會兒。」 托塵道人點點頭,沈萬山起身離去。 他原先住的是西屋,這次還回西屋去。 屋子裡很乾淨,看來經常有人打掃。他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睡去。他有些累的,可就是睡不著,越想睡就越清醒。無奈何,只有任其自然。這多天僕僕風塵,四處奔波,到頭來只得到一本薄薄的《無根樹》,這豈不白跑嗎?朱元璋召見他的情景又浮現在腦際,他永遠也忘不了那鼓勵中透出的冷峻:你會找他的,這一點沒有人懷疑,除非你不想找,否則…… 給皇帝辦事是很危險的。他感到有些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他好象記得是太陽落下山去了,他才昏昏然睡去了。這一睡就到了午夜。似乎有人談話驚醒了他,坐起身來一聽,一個渾厚的聲音讓他驚喜萬分,這不是師傅的聲音嗎?他連忙跑出屋去,見托塵道人和張三豐正坐在月光下。張三豐還是那麼健壯,高大的身軀裹著一件半舊不親身的黑袍子,雙目炯炯有神。沈萬山忽忙過去向張三豐跪,張三豐沒有阻止他。月光很美地照著他們,整個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層水衣,靜謐極了。 少頃,張三豐說:「起來吧,我知道你為難的。」 沈萬山心中一喜,高興地問:「師傅願意去見朱皇帝了?」張三豐說:「我寫一封信你呈給他,也就可以交差了。」 沈萬山說:「師傅見一下皇帝又何妨呢?」 張三豐哈哈大笑,龍虎山上頓時飄蕩了他那充沛之極的聲音:「我是什麼人,皇帝重幾許,千年不相會,世無白頭臣,你該明日月,一心向下問。」 沈萬山知道再說什麼也是枉然,便不再言語。托塵道長說:「你別有何難過,有你師傅一封信,足可以保你過關了。」 沈萬山無聲地點點頭,坐到一邊去。 張三豐舉頭看了一會兒明月,說:「幾十年沒有見過好的月光了,明麗背後必有血災。」 托尖道長說:「我也有感覺,江湖上近期可能有血劫。」 張三豐點頭道:「不錯,中律門要興風作浪呢。」 托尖道長笑道:「你可有下海屠龍之意?」 張三豐搖頭說:「花樹已結果,難為人世人。中律門之毒火非我等所能撲滅,它已成連天之勢。」 托塵道人微驚道:「那江湖豈不又要翻個底朝天?」 「是的。」張三豐覺聲接著說:「有人想看到這樣的局面,我們又如何阻止得了?」 「那是個什麼人,江湖魔頭?」托塵道人問。 張三豐搖頭道:「一切會真相大白的。」 沈萬山這時插言說:「師傅,你在龍虎山要呆多久?」 張三豐說:「天明我就離去。你也不要在此多住,謹防夜長夢多。」 沈萬山連連點慶。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張三豐忽問:「《無根樹》你看了沒有?」 「看過了,難懂。」沈萬山說的是實話。 張三豐道:「窺道要細心,求實不放鬆,若明其中三兩句,《無根樹》好懂。」 「弟子愚陋,請師傅指出哪三兩句要緊。」 張三豐說:「『……順為凡,逆為仙,只要中間顛倒顛』,明瞭這幾句,得道亦非難。」 沈萬山兩眼瞪提老大,不知什麼「顛倒顛」。 張三豐歎了一聲:「順為泄其精,生男生女;逆為精補腦,棄坤得乾體;『顛倒顛』指坎填離,實為法門爾。」 沈萬山這才明白了幾分。托塵老道在一旁微笑不語,似乎正在承受月光輕柔的摸撫,采吸水一樣的月之精微。 張三豐通體清爽,亦如仙一般灑脫。 忽然,一聲尖厴厲的怪嘯在九龍峰旁響起,頓時給月明之夜籠罩了陰森之氣。 沈萬山驚了一跳,忙問:「這是什麼聲音,如此可怕?」 托塵老道說:「除了人還會有什麼?」 「是什麼人叫的?」沈萬山緊問不松。 「也許是『冰幽老怪』田乙君吧,他的毛病又犯了。」托塵老道淡淡地說。 沈萬山看了他一眼,說:「他有什麼毛病?」 托塵道人說:「他在『冰溝』修習『冰幽九絕掌』時被人騷擾,內氣走錯了路線,落了個手掌怕冷的毛病。每次毛病發作時,他便冷得恨不得跳到火裡去,但跳火是不行的,只有拼命叫喊了。」 沈萬山看了一眼張三豐,問:「他的毛病治不好嗎?」 張三豐微然笑道:「天下沒有治不好的病,就是沒人知道怎麼治。田乙君的怪病也許修習過『九陽神功』即可治癒。」 沈萬山笑道:「師傅不是修習過『九陽神功』嗎,何不幫他一下呢?」 張三豐輕聲笑了:「幫你一下更容易,為何我不去呢?」沈萬山搖搖頭。 張三豐說:「凡事總有限量,不可強為也。田乙君為人陰狠,若不改變心性,別人是無法原他的,就象我不能幫你。」 沈萬山無語可言了。托塵道人說:「田乙君竄這裡來了,我已感到了他的活動。」 張三豐道:「任它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田乙君能把我們怎麼樣呢。」 一陣風吹來,地上突然多了一瘦長的影子。沈萬山嚇了一跳,怎會無聲無息旁邊多了一個人呢?瘦高挑兒,臉兒煞白,猶似一個吊死鬼。 他在三人旁邊站了一會兒,陰冷地說:「老夫為陰毒所苦,難受萬般,你們倒自由自在。」 托塵道人一笑:「田老怪,你也讓我們與你一樣叫嗎?」__ 田乙君「哼」了一聲:「至少你們該有點痛苦的表示,不該這樣漠視我的喊聲。」 沈萬山說:「我們是難過了,在心裡,你看不出來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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