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震旦3·龍之鱗 | 上頁 下頁 |
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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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尾一掃落空,掉轉端頭,緊追方非不放,幾與尺木連成了一條直線。 啪,虎尾勢頭出盡,狠狠收了回去。方非剛剛逃過一劫,忽聽見鐘離壽尖叫:「火翎翼!」 白影一閃,火翎翼攔住去路,這只飛虎通身雪白,唯獨翅尖的翎羽豔如火苗。 雙方瞬間逼近,白窮奇血口怒張,喉嚨裡白光跳動。方非只覺不祥,提起尺木向上急飛,呼,虎口裡躥出一團白氣,貼著尺木飛過,擊中身後洞璧,轟然一聲巨響,溫度驟然變冷,氣浪洶湧,夾雜無數冰屑。 爆炸震得方非兩眼發黑,衝擊波將他拋起老高,少年落葉似的向後飛去,冰屑刺刺射在身上,儘管羽衣護體,仍覺無比疼痛。 砰,方非摔在地上,尺木跌出老遠。 「火翎翼,吃了他!」鐘離壽聲嘶力竭,眼裡透出一股子兇殘。 「吼!」白窮奇一搖身,作勢猛撲,誰知四隻虎爪,好似陷入沼澤地裡,如論怎麼使勁,也難拔分毫。 方非還過氣來,就地一滾,手捏劍訣,大喝一聲:「尺木!」青光跳躍而起,嗖地向他飛來。 火翎翼又驚又怒,奮力一搖,還是一動不動,它抬眼望去,呂品不知何時,搶到方非身邊,雙手捏成法訣,眼裡迸出詭譎光芒。 窮奇與他四目一接,身子打了個突。「吼!」火翎翼失聲怒嘯,身子用力一晃,呂品頓也晃了下,臉上騰起一股青氣,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眾人看在眼裡,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不起眼的懶鬼,赤手空拳制住了一隻暴怒的窮奇。 「方非!」呂品牙縫裡迸出字來,「走!」 方非一呆,跳上尺木,曵起一溜青光,投向溶洞深處。 「吼!」身後傳來窮奇的怒吼,方非咬緊牙關,不敢回頭去看,他的心縮成一團,身子快要燃燒起來。 換在以前,天狐遁甲一旦使出,妖怪無不應聲降服。可是這一次,呂品的念力好比一發槍彈,射中了一塊混沌的巨石,發力的一瞬,他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挨了一記悶棍,後頭微微發甜,嘴裡又腥又鹹,他的心力用到了十足,對面的窮奇依然大搖大擺。 「吼!」左側傳來一聲低吼,呂品心頭一跳,跟著狂風大作,銀斑鼻勢如烏雲,向他頭頂壓來。 「完了!」呂品心想。 「昂!」一道紅影躥入空中,好似一團火球,狠狠撞向了烏雲。 悶響震耳,火球彈了回去,落在地上,化為一隻巨大的紅豬。它挨了一記虎爪,身上的元氣幾乎散亂,滾出老遠一段,呼哧連喘粗氣。銀斑鼻也落在地上,打了滾,翻身站起,兩隻眼珠迸出凶光。它的翅膀叫豬牙撩了一下,羽毛零落,隨風飄蕩。 「死肥豬救了我?」呂品心中驚訝,一面對簡真重新估計,一面又對敵我形勢做了一番比對。 他是狐妖之子,天生心思玲瓏,一心幾用,克制窮奇之餘,居然還能思考對策。 「死豬玀!」銀斑鼻的喉間發出可怕的吼聲,瞪著簡真,恨不得把他活活吞下。 「銀斑鼻!你快去追趕方非!」司守拙跨前一步,聲音冷如刀鋒,「這只豬是我的!」 「吼!」黑窮奇齜牙咧嘴,沖他大吼一聲。 「吼!」司守拙揚眉瞪眼,吼了回去。銀斑鼻錯愕一下,向後一縮,跟著越發暴怒,縱身向前撲來。 白光閃動,司守拙身影消失,跳出來一頭吊晴巨虎,通體銀白,斑紋蒼灰,它閃聲一縱,銀斑鼻居然撲空。銀虎爪子一揚,拔開窮奇的翅膀,跟住虎口怒張,咬中了窮奇的脖子。 這一番交手,快得幾乎無法看清,銀斑鼻要害受制。僵如一塊黑石,呆呆地不敢亂動。 銀虎仰天怒嘯,徐徐收回爪子。黑窮奇悻悻搖頭,眼裡透出不甘,沖著銀虎低吼一聲,搖頭擺尾,飄如一團烏雲,向著洞窟深處飛去。 白光閃動,銀虎消失,司守拙恢復了本相,身上多了一副爛銀鎧甲,甲面光亮如鏡,佈滿淡灰虎斑,虎爪掌心朝上,擱在甲士雙肩,虎頭化為了頭盔,虎牙根根豎起。 「陰虎照雪甲!」呂品的心猛地下沉,他是第一次看見司守拙披甲,這個一年生,批的竟是一代名甲。白虎人的神形甲中,「陰虎照雪」排名第二,普通的甲士根本無法披掛,如果貿然穿戴,會遭寶甲反噬。 這副甲長年放在琢磨宮,極少有人穿戴,穿戴的人都是頂尖的白虎甲士,司守拙這個年紀,從來沒人穿過這身鎧甲。 遇上這樣的對手。簡真沒有一絲勝算。 呂品的腦子隱隱作痛,一不留神,白窮奇幾乎掙脫。他忙運神通,一面壓服窮奇,一面偷看簡真。大個兒還了原形,他捂住肚子,胖臉縮成一團,臉色的火紅,勝過了身上的鎧甲。 大敵當前,地火樹的毒居然發作,簡真苦不堪言,身子熱得要命,元氣好似地下的熔岩,翻騰起伏。無休無止。他竭力五行迴圈。把運氣化為水相,可是收效甚微,無論多少水氣,落入毒火的火氣,統統化為烏有。熱到這個份兒,他的毛孔裡沒有一滴汗水,所有體液血氣,全都困在了體內。 因為病從口入,肚子首當其衝,一股灼熱火氣躥來躥去,五臟六腑似要燃燒起來。 司守拙見這情形,莫名其妙,揚聲說:「死肥豬,你鬧什麼鬼?」 「沒鬧鬼!」簡真一手按著肚皮,一手連連搖晃,「我肚子痛,今天不打行麼?」 「不打?」司守拙一愣,「好哇,你自己退考,我饒你一命!」 「好……」大個兒話一出口,腦海裡閃過禹笑笑的面龐,忽地一個激靈,「不好吧!」 「什麼意思?」司守拙怒道,「你到底退不退考!」 大個兒捂著肚皮,點點頭,又搖搖頭,悶聲說:「不退考,也不打架,行不行?」 「死肥豬!你逗我玩兒?」司守拙一跌腳,躥了過來,勢頭快過火箭,簡真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覺面門劇痛,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 大個兒應拳飛了出去,眼前一陣昏黑。這一拳足可粉碎岩石,可是簡真體內的元氣火熱,灼熱的痛苦,壓過了拳擊的陣痛。 他的身子還在半空,左邊的腰肋又挨了一腳,這一腳沉重迅猛,好似一隻疾馳的飛車,撞上了一隻全無防範的小鳥。 簡真一頭撞在了牆上,腦袋快要裂開,火豕甲的頭盔也似乎變了形。他的身子順著岩壁滾落,布料身在半空,肩腰劇痛,兩隻大手將他抓住。簡真四肢朝天,拼命撲騰,卻又叫司守拙搞搞舉了起來。向下一磕,落在左膝。大個兒腰眼劇痛,腰身幾乎折斷,還沒緩過氣來,又被司守拙纏住腰身,一聲大吼,奮力甩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簡真越過偌大洞窟,撞上對面的洞璧,滿身鎧甲嗆啷作響,似乎馬上就要散架,洞璧深深凹陷,出現了一個駭人的大洞。 這真是一面倒的大屠殺,簡真連遭重創,卻連還手的工夫也沒有,體內的元氣沸騰鼓蕩,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簌簌發抖。 呂品也很意外,明知強弱懸殊,也沒料到司守拙這樣厲害。再不援手,大個兒十有八九完蛋,他一咬牙,後退一步,撤去天狐遁甲。 火翎翼怒氣衝天,把這眼前的小人兒恨之入骨,一旦得了自由立刻猛撲過來。呂品讓過一撲,腳底飛輪,跳躍而出。 「流金飛劍!」鐘離壽喝聲貫耳,呂品早有防範,一轉身,七八道金光擦身而過,擊中身後的石壁,濺起了一溜火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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