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靈飛經4:西城八部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樂之揚這一番話半真半假,不無污蔑之嫌。含山氣急敗壞,衝口叫道:「狗道士,你胡說,我、我才沒有脫你的褲子……」

  「事關重大,我有人證。」樂之揚轉向朱微,「寶輝公主,含山公主動手之時,你可是親眼看見的。」一面說,一面大使眼色。朱微明白樂之揚心思,他東拉西扯,廂轉是想堵住含山的嘴,以免她向朱元璋告狀。

  倘若朱元璋知道此事,她倒沒什麼,樂之揚卻是必死無疑。朱微縱然不願撒謊,也只好違心點頭。含山氣得淚花亂轉,扯著冷玄的衣袖道:「師父,他們合著夥兒來誣陷我。你可親眼看見的,他們手拉著手,一定暗藏私情。」冷玄沉默時許,忽地冷冷道:「我什麼也沒看見。」含山一愣,忽見冷玄注目看來,說道:「寶輝的事先不說,你夜半三更與男子私會,聖上知道,又該如何?拉手之事,寶輝公主還可說是小道士冒犯,小道士若是一口咬定『脫褲』之舉,只怕汙損了含山公主的女德。

  小道士死不足惜,皇家清譽卻難以挽回。故而以老朽之見,大事化了,寶輝的事你我沒看見,你和樂之揚的事情,老朽也一無所知。」

  含山聽了這話,無言以對,心中一時怒火亂竄,惡狠狠看向樂之揚,但見他一臉歡喜,越發惱羞成怒,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塊肉來。她越想越氣,忍不住大聲說:「師父,都怪你不教我『陰魔指』,若不然,我一定打得這小賤人落花流水。」

  冷玄正是含山武學上的恩師。他心系「靈道石魚」,朱元璋歇息以後,便趕到樂之揚的住處,逼他交出石魚。誰知到了一看,人去屋空,盤問兩個小太監,才知道是含山公主搗鬼。於是找到含山宮,正巧遇上含山大敗而回。

  問明朱、樂二人身在冷宮,冷玄大吃一驚,唯恐二人意亂情迷,急匆匆趕了過來。含山敗得不服,也想借他的威勢壓一壓朱微,故而死乞白賴地非要跟來。她貴為公主,冷玄雖有授藝之德,也不便拂逆她意,只好任她跟隨。兩人趕到冷宮。正巧看見樂之揚和朱微挽手交談。冷玄大感頭痛,不知如何善後,好在樂之揚使出無賴本領,堵得含山有口難言。

  冷玄正好借坡下驢,了斷此事。這時又聽含山抱怨,當下說道:「好啊,你的『冰河玄功』練到幾成了?」含山一呆,扁起小嘴,悻恃道:「四成。」

  「哦。」冷玄不動聲色,「那麼,『掃彗功』又練到幾成?」含山鼓起兩腮,紅著臉說:「三成。」

  冷玄淡淡說道:「陰魔指是我『瑤池』鎮派絕藝,能破天下內功。要練『陰魔指』,冰河玄功需有九成火候,『掃彗功,的火候也要八成以上。以你如今的修為,我教了你也是白費。」

  含山躲腳道:「這樣下去,要練到什麼時候?「冷玄冷冷道:「似你這麼心浮氣躁,練一輩子也不行。順道說一句,太昊穀的『拂影手』有捕風捉影之能,你練不成『陰魔指』,下次遇上寶輝照樣是輸。」

  含山緊咬嘴唇,臉色陣紅陣白。朱微看得不忍,說道:「含山,別比了,算我輸給你好麼?」含山看著她,眼裡淚光閃閃,忽地大聲說:「我才不要你可憐,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打敗你,叫你跪著求我……「說到這兒,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不願仇敵看見,使勁伸袖抹淚,飛也似的跑了。」

  樂之揚望她背影,笑道:「冷玄,你好悠閒,竟然收了個公主當徒弟。」

  「你懂什麼?」冷玄兩眼望天,「我天山瑤池,本就女子居多。本派武功,也更合女子修煉。冷某混跡其中,愧對袓師,含山入我門牆,才算得其所哉。」

  說到這兒,他看向朱微,漫不經意地說,「寶輝公主,你勝過含山公主用的是什麼功夫?」朱微如實道:「我用『拂影手』捉住了她的鞭梢,再用『天元式』裡的『星漢無極』逼她轉身,從而用鞭子將她纏住。」

  「好!」冷玄點一點頭,「你用『星漢無極』來刺我試試。」

  朱微一怔,忙說:「不敢。」冷玄揚―來,冷冷道:「你若不敢,我就請席應真來刺如何?」-朱微心頭一跳,尋思席應真內力盡失,遇上冷玄挑戰,必然無法應付,當下拔劍出鞘,說遒「好,請冷公公賜教。」舉劍斜指,注視對手。

  冷玄躬身而立,足下不丁不八,左手下垂,右手拂塵斜搭在小臂之上,但見朱微猶豫不決,不耐道:「公主殿下,還等什麼?」朱微微微咬牙,劍身一圈,抖手刺出。冷玄不閃不避,刹那間,劍尖距他胸騰不過兩寸。

  朱微暗暗吃驚,方要收劍,忽然銀光閃動,拂塵後發先至,落在劍身之上。朱微頓覺虎口一熱,長劍化為一道流光,嗡地剌入了上方的屋樑,劍刃直沒至半,蔽蔽抖動不已。朱微一招受挫,臉上失去血色,只聽冷玄聲如―,胡聲說道「老奴此舉,不過告訴公主,含山之敗,只是火候不足,絕非『掃彗功』不如『奕星劍』。」

  忽地伸手如電,抓起樂之揚轉身就走,頃刻之間,已在數丈之外。樂之揚回頭望去,朱微形影寥落,―閃而沒,冷宮荒蕪,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兩人走了一陣,來到先前小院。冷玄將樂之揚帶到房裡,喝退兩個小太監,冷笑說:「小子,如今只有你我,乖乖說出石魚下落,免得多吃苦頭。」

  樂之揚笑道:「石魚不在我手裡,,張天意拿去了。」

  「撒謊!「冷玄目透怒意,「你這小子,自從見面以來,從無一句真話。別當我不知道,方才你污蔑含山,壞她清譽,以便掩飾你和寶輝的姦情。」

  「放你娘的屁。」冷玄辱及朱微,樂之揚莫名惱怒,破口罵道,「你一個無卵太監,又懂什麼姦情?」冷玄大怒,舉起手掌將要拍下,可掌到半途,忽又停下,臉上怒氣退去,露出一絲譏笑:「小子,我知道了,你敢頂撞我,乃是有恃無恐。我若傷了你,落到聖上和席應真眼裡,追問起來,冷某難辭其咎。」

  樂之揚被他說破心機,只好笑道:「你知道就好。」

  冷玄哼了一聲,說道:「你信不信,我有一個法子,既讓你吃盡苦頭,又叫席應真看不出毛病。」

  樂之揚心中「咯噔」一下,忙說:「冷玄,你別胡來,席真人法眼如炬,隨你用什麼法子折磨我,事後他都能看出痕跡。」

  「妙得很!」冷玄陰森森一笑,「你這麼一說,冷某的興致更高了。

  咱們來打個賭,席應真若能看出我的方法,從今往後,我就不再找你的麻煩。」樂之揚見他神氣,只覺頭皮發炸,猛地跳起身來,拔腿跑向門外。

  冷玄端坐不動,哼了一聲,樂之揚便覺一道冷風射來,右腿登時軟麻。他單腳又跳,冷玄一指揮出,又點中了他的左腿。樂之揚「撲通」,聲跪倒在地,無論如何也掙扎不起。

  「下麵的法子叫做『太陰煉魂』」冷玄品了口茶,悠然起身,「我用『陰魔指』點你的奇經八脈,指力所及,有搜魂蕩魄之苦,但又不傷五臟六腑,不損四肢百骸。點中時痛不欲生,事後卻似秋水無痕。」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小子,你若害怕,就乖乖說出石魚下落。」

  樂之揚憤怒至極,大聲說道:「魚沒有,雞倒有一隻。」

  「雞?」冷玄一傍。「對呀,一隻姓冷名玄的死閹雞……」冷玄身為太監,生平最恨這一個「閹」字,應聲大怒,揮手一指,點中樂之揚的「氣舍穴」。

  樂之揚嗓子一堵,出聲不得,只好在肚皮裡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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