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靈飛經3:印神無雙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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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隼拎著大魚,來到一塊礁石之上,啄得銀鱗進濺、赤血橫飛,俄而抬頭顧盼,氣勢雄奇不凡。 葉靈蘇看到這兒,心中微微一動,衝口而出:「我有一個法子。」樂之揚奇道:「什麼法子?」 葉靈蘇指著那只白隼:「我們要離此島,全在這只鳥兒身上。」 樂之揚何等穎悟,聞弦歌而知雅意,拍手叫道:「你是說馴服這只海東青,如麻雲一樣回東島送信?」忽見葉靈蘇微笑不語,又一拍腦袋,「我糊塗了,它連東島在哪兒也不知道,怎麼能夠回去送信?」 葉靈蘇說道:「它不知道東島何在,但能遠揚百里、極目四方,島嶼附近只要有船隻經過,一定逃不過它的眼睛。」 樂之揚的心子怦怦直跳,說道:「這個主意很好,但如何馴服它呢?」 「馴服海鷹,先要熬鷹,使其不眠不休,方能令其臣服。但這只海東青大有靈性,知音解語,會聽你的笛聲調遣,所以熬鷹的一關大可免除。有了這個根基,我再傳你『馭鷹』之術,不過數日工夫,便可讓它學會鷹語。」 樂之揚大喜過望,急忙討教,葉靈蘇知無不言,將"馭鷹術"傾囊傳授。東島數百年馴鷹,對於鷹隼的脾性瞭解至深,因此鑽研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法門。兩人因那白隼愛聽《周天靈飛曲》,故而加以改進,將口哨變為笛聲,紅手帕變成翠綠色的玉笛,用揮笛的手法表現"鷹語"。 白隼吃過夜雨神針的苦頭,對葉靈蘇記恨在心,故而只聽樂之揚的招呼,對於少女不理不睬。葉靈蘇看出它的敵意,又恨它殺死麻雲,故而只是傳授"馭鷹術",決不插手馴服白隼。 兩人白天一起馴鷹,到了夜裡,席應真又找樂之揚傳授"奕星劍"。樂之揚晝夜不眠,大為辛苦,可惜劍道精微,進步緩慢,樂之揚練了兩天,「天沖式」練了個馬馬虎虎 ,「天門式"壓根兒就沒有入門。 第三天晚上,樂之揚使一招"紫府朝垣",連使三遍,均未把握住劍招中的精妙,待要使出第四遍,忽聽席應真歎一口氣,說道:「小子,罷了,收劍吧!」 樂之揚收起玉笛,望著老道茫然不解,席應真灰心喪氣,搖頭說道:「這麼練下去,縱然學了個馬馬虎虎,對敵之時也未必管用。」樂之揚暗生慚愧,低聲說:「都怪我沒用,辜負了道長的苦心。」 席應真搖頭說:「與你無關,全是我急功近利、異想天開,武學之道當循序漸進,哪兒有什麼終南捷徑?要你四天學成『奕星劍』不過癡人說夢罷了。」說到這兒,緊皺眉頭,手拈長須,仿佛在思索什麼難題,樂之揚站在一邊,屏氣凝神,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過了半晌,席應真歎了口氣,開口說道:「事到如今,不可半途而廢,這樣吧,我把劍訣傳授給你,將來能夠領悟多少,全看你的造化了。」 樂之揚一聽這話,心中憋悶難受,忙說:「席道長,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寧可不學了。」 席應真看他一眼,笑道:「你這小子,諸般都好,就是太過自欺欺人。天地萬物,生死有命,與其貪生怕死,不如坦然受之,我都不怕,你又怕什麼?」 樂之揚鼻間酸楚,望著玉笛呆呆出神,席應真拍拍他肩,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世事如意者少,不如意者多,與其執著,莫如放下,你好好聽我說劍訣,謹記在心,不可忘卻,如不然,我便死了,也有遺憾。」 聽了這話,樂之揚只好打起精神,聽席應真念誦口訣。老道士一邊朗誦,一邊演示,看了二十余招,樂之揚忽覺席應真的劍招有一些眼熟,仔細回想起來,竟與《飛影神劍譜》裡的招式有一些神似。不過詳加比較,卻又頗有分別,好比左膀右臂,儘管各個不同,但又同屬一體。這麼兩相印證,居然大有所悟,喜得他眉飛眼動,恨不得跳上前去比劃一番。 「奕星劍"九大定式,三日來,樂之揚只學了兩大式。其中天沖式主攻,天門式主守,另外七式,分別是武曲、文曲、天機、天相、天元、破軍、北斗。 席應真說完一段劍訣,就讓樂之揚背誦,劍訣藏於五言律詩,漫如歌吟,饒有旋律。樂之揚記性絕佳,過耳不忘,背完九段劍訣,幾乎不用重複。 席應真聽他背完,連連點頭,贊道:「好小子,我生平閱人無算,但說到記性,沒有一個及得上你。你有這樣的能耐,不去讀經書、考狀元,真是有點兒可惜……」說到這兒,忽又打住,心中暗想:說起考試,本朝八股取士,拘泥不化,愚弄人心,縱然點元高中,也是了無趣味。這孩子明秀通脫,本是流雲散仙一類的人物,應該逍遙於天地之間、放情於江湖之上,那官場俗氣熏天、污濁遍地,叫他考試做宮,那還不是作踐入嗎? 想到這兒,打量樂之揚一眼,又想:這孩子與我性情相投,若能入我玄門,倒也是個可造之材,可歎我性命不永,此時收他為徒,不過誤人子弟。再想師祖遺訓,也是違抗不得,只好歎一口氣,打消收徒念頭,繼續說道:「九大定式分別使來,只是小有威力,唯有交替合用,方能發揮絕大神通。」 樂之揚怪道:「怎樣才能交替合用?」席應真笑了笑,答非所問:「我有一篇總綱,你猜出自何處?」 「總綱?」樂之揚想了想,衝口說出,「是棋道麼?」 「好小子,真是鬼靈精。」席應真拍手大笑,「『奕星劍』三字各有所指,劍為『歸藏劍』,星為『紫微鬥步』,二者相合,便成九大定式,但要融合九者,卻非得第一個『奕』字不可。」 他說到這兒,沉吟時許,說道:「小子,我將總綱傳你,你記牢了。」 樂之揚點了點頭,席應真略略一頓,輕聲念道:「其星如子,其道如奕,有先而後,有後而先,意在步先,步在劍先,甯讓一步,不失一先,擊左而視右,攻前而顧後,闊不可疏,密不可促,不戀棄子,固而自補,彼眾我寡,先謀其生,我眾彼寡,務張其勢。善勝者不爭,善陣者不戰,善戰者不敗,善敗者不亂,無事自補,孤虛侵絕,舍小圖大,高下在心……」 樂之揚邊聽邊記,只覺一頭霧水,席應真所言,多是圍棋之道,少有武學精要,難道說跟人打架,還要一手握著寶劍,一手,一著棋子,出一劍,落一子?說起來,棋子堅圓,倒可以當作暗器,但對手不縱不橫,並非一張棋盤,這棋子如何來下,倒是一個大大的難題。 儘管疑惑,樂之揚仍是默默記誦,席應真念完一遍,未及詳加解釋,天色已然發白。兩人只好返回洞中,樂之揚記了一肚皮創訣,思緒紛紜,輾轉反側,唯恐日後遺忘,又將劍訣背誦了一遍,方才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正午,剛一醒來,就聞到烤肉香氣,出洞一看,洞前多了一隻小野豬,慘被鷹爪撕破肚皮,五臟橫流,不忍目睹。葉靈蘇架起篝火,正在燒烤一隻野兔。樂之揚打起精神,將野豬剝皮去骨,整了一鍋肉湯,吃得席應真讚不絕口。老道士吃飽喝足,自去盤膝打坐,樂之揚看他身影,但覺時光緊促,心中不勝煩惱。 葉靈蘇看出他的心思,說道:「席道長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靜坐入定,是在思索逆轉陰陽的法子,我們與其留在這兒,擾亂他的思緒,不如去馴服那只海東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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