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靈飛經3:印神無雙 | 上頁 下頁
三十


  竺因風腹背受敵,不勝狼狽,但他出身燕然山,武功自有獨得之秘,左手使出"大玄兵手",五指叉開,橫掃而出,只聽"叮"的一聲,他的指間挑過青螭劍,劍身大力一擺,歪歪斜斜的偏出數尺。竺因風身子古怪扭曲,又似無骨蟲豸,躲過玉笛一擊,他一個跟頭向後翻出,落地之後,噔噔噔連退三步。

  飛影神劍,劍比影快,葉靈蘇不容他喘息,劍光呼嘯射出,樂之揚身影閃動,也隨劍光向前。

  竺因風手忙腳亂,左右遮攔。正吃緊,兩股狂飆掃來,一道攻向葉靈蘇,一道劈向樂之揚,卻是明鬥見勢不妙,出手相助。他的掌力雄奇,葉、樂二人不敢大意,只好放過竺因風,轉身避其鋒芒。兩人甚有默契,雙雙脫出掌風,忽進又退,劍笛齊出,一左一右的攻向明鬥。

  葉靈蘇劍法淩厲,樂之揚出笛的角度卻很巧妙。明鬥陷入兩難,倘若抵擋劍法,必被玉笛點中,只好撤步後退,怒道:「竺因風,你長著眼睛出氣的嗎?老子要是栽了,你又有什麼好果子吃?」

  竺因風與他本來不合,的確存了觀望之心,聞言嘿嘿冷笑,說道:「明老頭,這樣吧,你對付妞兒,我對付小子,大家一個對一個,不要亂了對手。」說著縱身上前,沖著樂之揚一陣猛攻,葉靈蘇欲要相助,明鬥的掌風已然湧至。

  兩個惡人聯手,威力非同小可,樂、葉二人被逼分開,雙雙陷入險境。竺因風掌力鋒銳,遠隔數尺,碎葉斷枝。樂之揚稍不留神,掌風掠過肩頭,衣衫開裂,皮破血流,只好使出"靈舞",舉步轉身,遊走待機。

  竺因風內傷未愈,舉手投足不如先前的矯捷,屢次行將得手,總被樂之揚躲開。鬥了數個回合,忽見樂之揚舉起笛子,橫在嘴邊,登時想起"鼇頭論劍"時吃的大虧,慌忙縱身上前,呼籲兩掌,逼得樂之揚無暇吹笛。

  樂之揚武功不濟,又不能吹奏"傷心引"激發對手的內傷,一時之間,無計可施。兩人團團亂轉,周旋數招,樂之揚情急之下,忽地想道:「奕星劍講究步法,靈舞也有步法,『紫微鬥步』我還沒學全,『靈舞』我卻練得精熟,如以『靈舞』的步法使出『天沖式』,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想著腳踏奇步,滴溜溜轉了一圈,假意橫起玉笛。竺因風怕他吹笛,大喝一聲,不顧內傷,出招猛攻,就在無意之間,他的腋下露出了一絲破綻,樂之揚看得真切,靈舞發動,身如迎風折柳,笛如碧虹經天,嗖地繞過笠因風的右掌,點向他的腋下三分。

  這一劍正是"天沖式"裡的"月生滄海",有日月升騰之象,精奇奧妙,在所難防。笠因風臨危不亂,急擰腰身,玉笛貼身而過,掃中了他的"天池穴"。竺因風半身俱麻,腳下微微踉蹌,樂之揚一招得手,心生狂喜,正要收回玉笛,冷不防竺因風右手一轉,扣住了他的脈門。

  這一下異變突起,勝負之數,頃刻逆轉。樂之揚半個身子頓時軟麻,玉笛"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竺因風本意擰斷他的手腕,可是要穴受了重創,右手力道不足,當即大喝一聲,左手掌起掌落,斬向樂之揚的脖子。

  樂之揚受制於人,眼看掌來,躲閃不開。就在這時,狂風壓頂,一團白影從天而降,竺因風還沒緩過神來,便覺頭頂劇痛,登時發出一聲慘叫,他放開樂之揚,雙掌沖天亂劈。但那白隼一擊便走,掌風掠身而過,不過削斷了幾根白翎。

  樂之揚死裡逃生,就地便滾,同時抓起地上的玉笛。他滾出數尺,翻身跳起,只見笠因風捂著額頭嗷嗷狂叫,指間鮮血湧出,五道爪痕深可見骨。

  白隼得勢不饒人,盤旋一周,又俯衝下來。竺因風覺出風聲,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揮掌擊鷹,但他顧此失彼,樂之揚趁勢而上,玉笛揮出,狠狠戳中他的小腹。竺因風發出一聲慘叫,忽地一手抱頭,一手捂著小腹,跌跌撞撞,轉身就逃,一陣風鑽入叢林,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鬥本已占了上風,存心活捉少女,忽見竺因風落荒而逃,一時不知發生何事,又見樂之揚湧身趕來,與葉靈蘇劍笛合壁,左右夾擊。

  竺因風的慘叫在耳,明鬥心慌意亂,頓時也無心戀戰,匆匆擋了兩招,忽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大步流星地走進樹林。

  葉靈蘇本已難支,敵人突然退走,委實大感意外。她收起軟劍,看了看樂之揚,又瞧了瞧天上的白隼,抿了抿小嘴,忽地輕哼一聲,轉身向海邊走去。

  樂之揚怕她落單,再遇強敵,跟上去說道:「葉姑娘,島上危機四伏,千萬不要走遠了。」

  葉靈蘇默不作聲,腳步卻已放緩。兩人並肩而行,半晌走到海邊。少女坐了下來,拈起一枚貝殼,握在手裡把玩。樂之揚站在意邊,忽覺手腕劇痛,定眼一看,竺因風抓過之處,出現了五個烏黑的指印,伸手一碰,劇痛徹骨,不由得噝噝噝地倒吸冷氣。

  原來,竺因風雖未擰斷手腕,但內力所及,挫傷了他的筋骨,方才亡命苦鬥,無有所覺,閑了下來,傷勢方才發作。腫脹之勢由手腕蔓延,轉眼的工夫,一條小臂變得紫黑發亮,稍稍一碰,便痛不可忍。

  正在呲牙利嘴,忽聽葉靈蘇說道:「伸過來給我瞧瞧。」樂之揚勉強笑道:「沒什麼,一點兒小傷。」葉靈蘇頭也不抬,冷冷說道:「燕然山的『太陰真炁』十分陰毒,循血而行,攻入五臟,再遲一些,陰毒攻心,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樂之揚半信半疑,只好低頭上前,葉靈蘇又"哼"了一聲,說道:「你是木頭人嗎?傻呆呆地站著幹嗎?」樂之揚被她一頓數落,只覺頭昏腦脹,悻悻道:「我、我……」葉靈蘇不待他說完,輕輕一拍身邊的礁石,冷冷說:「坐到這兒來呀!」

  樂之揚只好坐下,葉靈蘇又說:「把手伸出來。」少年無法,仰出手腕,葉靈蘇忽地舉手,將他傷手握住。樂之揚吃了一驚,下意識想要掙扎,忽聽葉靈蘇輕聲喝道:「別動 。」說到這兒,雪白的面孔微微一紅,頭也不抬,剪水雙瞳凝注在手腕的傷處,嬌小白嫩的手指在患處輕輕地摸弄。

  樂之揚有生以來,除了朱微之外,再未與第二個女子牽過手,時心跳加劇,口乾舌燥,但覺葉靈蘇素手所過,一股暖流注入手腕,順著手臂徐徐向上,流過周天諸大經脈。也不知是心情緊張,還是因為這一股真氣,樂之揚全身上下熱烘烘的,出了許多牛毛細汗。

  葉靈蘇起初手法甚輕,柔滑如絲,漸漸指力加重,但也奇怪,剛才的傷處一觸便痛,這時只有少許癢麻,黑氣也漸漸退去,肌膚生出了紅潤光澤。

  又過片刻,葉靈蘇放開纖手,樂之揚揮了揮手,但覺一切如常,登時歡喜道:「多謝葉姑娘……」說到這兒,回想素手摩拳的情形,心湖漣滿蕩漾,渾身大不自在。

  葉靈蘇把玩扇貝,默默不語。樂之揚天性跳脫,看她這一副樣子,心中憋得難受,說道:「葉姑娘,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也罷,算我不好,你要罵就罵,要打就打,這樣憋在心裡,還不急死人嗎?」

  葉靈蘇掃他一眼,奇怪道:「你怎麼不好了?」樂之揚一愣:「你不是怪我救了那只海東青麼?」

  「海東青?」葉靈蘇抬起頭來,望瞭望天上的白隼,「你說它麼?」說到這兒,無奈搖頭:「算了,它救過我們,嗯,我不跟它計較了,但它害了麻雲,哼,我也不會理睬它的。」

  樂之揚眼珠一轉,笑道:「你猜我怎麼認識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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