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靈飛經3:印神無雙 | 上頁 下頁


  「女流又如何?」楊風來笑道,「當年你花家先祖,天機宮主花無媸不也是女流嗎?更何況,花鏡圓一生無子,大俠雲殊與妻子花慕容將令祖父雲遊過繼給花家,改名花雲遊,繼承了花家香火,所以花尊主一人身兼花、雲兩家的血脈,放眼東島之內,又有誰比你更配做這個島王?」

  花眠還是搖頭:「島王不在,也還有雲裳,他是島王長子,理應繼承大位。」

  施南庭接口道:「雲裳武功尚可,威望尚嫌不足,最難辦的是他心神大亂,無法擔當大任。如今島內人心惶惶,急需有人安撫,花尊主若是為難,不妨暫代島王之位,一來可以收拾人心,二來名正言順,可以進入歸藏洞和金丹房,以解席真人的燃眉之急。」

  花眠無可奈何,只好說:「也罷,我暫代島王之位,找到雲裳,立刻讓賢。」說完叫來幾個弟子去找雲裳,又向葉靈蘇說,「今日多人受傷,急需療傷聖藥,你跟我一塊兒去金丹房 。」葉靈蘇心中明白,花眠叫她同行,是想趁機開導,她滿腹苦水無處傾瀉,當下點了點頭,隨她一同去了。

  施南庭引著眾人前往龍吟殿等候。樂之揚扶起江小流,後者臉色灰敗,垂頭喪氣地說:「樂之揚,看了你的本事,我這兩年算是白學了。」

  「什麼話?」樂之揚笑道,「東島武功也是當世一流,你若練到雲虛那個地步,還不是打得我滿地找牙?」

  江小流搖頭說:「你不用糊弄我,我這坯子,說什麼也進不了正宗,進不了正宗,也就練不成雲虛的本事。」樂之揚見他灰心,大覺不忍,低聲說:「蠢材,我的武功不也是你的?只不過我的功夫跟笛子有關,若要練成,先得學會吹笛。」

  江小流瞪著他半信半疑,說道:「那可糟了,我這人天生的五音不全,唱曲兒尚且跑調,吹笛子還不吹成個豁嘴?罷了,你做你的大高手,我還是呆在這兒當我的小蝦米好了。」

  樂之揚見他故態復萌、妄自輕賤,心中大覺好笑,說道:「你不是要練成神功,去秦淮河耀武揚威嗎?」

  江小流精神一振,眉開眼笑地說:「我這身武功雖然比不上你,可是打遍秦淮河倒也不難,回到『群芳院』,沒準兒還能撈個打手頭兒當當,誰敢不付錢,我先一招『甕中提鱉』,再來個『追星趕月』,將那小子扔到秦淮河裡喂蛤蟆去。」

  樂之揚不由哈哈大笑,楊風來儘管受傷,耳力猶在,遠遠聽得清楚,真快氣破了肚皮,顧不得面子,破口大駡:「江小流,你堂堂『龍遁流』的弟子,竟要去妓院裡面當龜公頭兒,他娘的,爛泥扶不上牆,老子要把你逐出師門。」

  江小流聽了這話,嚇得縮頭縮腦,樂之揚忙說:「楊尊主不要動氣,我跟他鬧著玩兒呢。」

  楊風來見他出面,只好按捺火氣,瞪了江小流一眼說:「看樂兄弟面子,我不跟你一般計較,再有下流言語,本尊一定家法從事。」半日之前,他還對樂之揚愛理不理,如今居然兄弟相稱,樂之揚只覺好笑,江小流卻暗叫"世態炎涼"。

  眾人在龍吟殿坐定,施、楊二尊帶傷相陪,均向席應真奉茶為禮。說到明鬥叛逃,「鯨息流"群龍無首,樂之揚笑道:「何為群龍無首?鯨息流的頭兒不是現成的嗎?」

  施南庭一愣。轉過念頭,沖著童耀笑道:「樂兄弟說童師兄嗎?」樂之揚笑著點頭。童耀面紅耳赤,粗聲粗氣地說:「小樂,你別作弄我,我懶散慣了,只管種地,不管別的。」

  楊風來笑道:「童老哥何必謙讓,論武功、論資歷,舍你其誰?況且雲島王也說了,當年鼇頭論劍,應該你做尊主,他被明鬥捏住把柄,暗中助了他一臂之力。」

  「是啊。」施南庭也說,「天理迴圈,報應不爽,童師兄做回尊主之位,正是老天爺還你的公道。我和老楊絕無異議,料想花代島王也不會拒絕。」

  童耀心懷激蕩,只是苦笑搖頭。這時尋找雲裳的弟子回來,報稱不見雲裳蹤跡。施南庭撫掌歎道:「以他的身手,如果不願見人,誰也找不到他的。」

  眾人均是默然,生父偷情于外,活活逼死生母,所愛師妹變成了胞妹,這劇變天翻地覆,雲裳羞怒慚恨,不願見人也是意料之中。

  正想著,葉靈蘇提著藥盒姍姍而入,向席應真欠身道:「花姨讓我先送藥來,她去『歸藏洞』尋找『逆陽指』的副本,一旦找到,馬上送給真人。」席應真點頭道:「勞她費心了。」

  楊、施二尊內傷頗重,服下丹藥,自去調息。葉靈蘇一路分藥,到了樂之揚跟前,抿著小嘴,塞給他一個藥瓶,樂之揚微微一笑,忽地低聲說道:「補雲續月之德,區區沒齒難忘。」

  葉靈蘇應聲一顫,藥瓶幾乎掉在地上,她面紅過耳,狠狠白了樂之揚一眼,轉過身子,急匆匆走了。

  樂之揚身上頗有幾處外傷,塗上瓶中藥粉,但覺清涼不勝,片刻工夫,止血收肌,再無疼痛之感。轉眼看去,江小流盯著葉靈蘇的身影發呆,不由笑道:「好小子,再瞪下去,眼珠子也掉下來啦。」

  江小流驚慌失措,捂住他嘴,壓低嗓子說:「你懂個屁,我在秦淮河邊長大,美女見過千萬,沒有一個及得上她的。我在想,老天爺太也偏心了,把天下的美貌分了一半給她,另一半才給其他女子平分呢。」

  樂之揚掙脫他手,笑道:「這話兒有趣,當年謝靈運曾說:『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佔八鬥,我得一鬥,天下共分一鬥。』你這說法能和古人比上一比。」

  江小流瞪著他,半晌說:「我說美貌,你怎麼說糧食?謝靈運是誰?也是種地的嗎?」樂之揚拍手大笑,兌道:「不錯,不錯。他是種地的,曹子建是吃飯的,一頓能吃八鬥,乃是古今無雙的大肚漢。」

  江小流將信將疑:「豬也吃不了八鬥,這姓曹的一定是在吹牛。」說到這兒,又回頭望著葉靈蘇,眼裡流露出癡迷神氣。樂之揚看出他的心思,暗想:「這小子難道喜歡上了葉靈蘇?啊喲,那可糟了,小丫頭眼睛長在頭頂上,從不把人放在眼裡,江小流要想討她歡心,真比登天還難!唔,需得想個法兒幫他一幫。」

  用過丹藥,又坐一會兒,遲遲不見花眠回來,眾人正覺不耐,忽聽大殿前鼓噪起來,眾人抬眼一看,兩個弟子扶著一人間進門來,還沒走近,居中那人口吐鮮血,染紅了胸前衣襟。

  「什麼事?」施南庭騰身站起,中間那名弟子想要說話,剛一開口,就昏了過去,左邊扶持的弟子說道:「稟尊主,他在海邊遇上了賊禿驢和明尊主,不,明鬥那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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