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昆侖2:純陽卷 | 上頁 下頁 |
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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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在旁瞧著,見明歸出手太快,梁蕭萬難躲閃,心頭一急,驀地縱身出掌,直搗明歸背心。明歸素來謹慎,不敢托大,當下放過梁蕭,縮手回掃。這一掃用上「靈犀分水功」,阿雪慘哼一聲,跌出丈餘,口中溢出血來。 梁蕭趁機脫出明歸掌底,擋在阿雪身前。明歸陰笑道:「小子自身難保,還想保人麼?」正要抬步上前,忽地目光一轉,盯著梁蕭身後,皺眉道:「小子,瞧你後面是誰?」梁蕭知他必是虛張聲勢,只是冷哼一聲,仍是緊守門戶。忽然間,只聽阿雪一聲慘哼,梁蕭猝然一驚,側身躍出,以免腹背受敵。再轉眼一看,只見韓凝紫不知何時轉了回來,將阿雪抓在左手,右手二指一併,向他小腹點來。 明歸已將梁蕭視為一本活秘笈,既有許多武學未能學及,又豈能容忍他人染指,頓時長笑一聲,道:「看招。」忽將左手所端茶水擲了過來。韓凝紫見他來勢猛惡,咯咯一笑,側身托住茶杯,杯中茶水方才濺出半尺,便嗖的一聲,被她的「冰河玄功」凝成一支冰錐。韓凝紫嬌笑一聲,冰錐寒芒吞吐,刺向梁蕭面門。 明歸暗暗喝了聲彩,哈哈一笑,笑聲未歇,人已搶到二人近前,一掌擊向韓凝紫。韓凝紫冷哼一聲,將阿雪舉起,硬擋明歸掌力,明歸不料她如此狠辣,心中暗罵,但他也非好相與的,右掌全無收斂,兀自擊到。刹那間,身側勁風襲來,心知是梁蕭到了,當下側轉掌力,啪的一聲,將梁蕭震退三步。正要追擊,忽又寒氣撲面,卻是韓凝紫手攥冰錐刺來,明歸側身讓過,笑道:「韓姑娘去而複返,莫非想通了,決意跟隨老夫麼?」韓凝紫冷冷道:「全無興致。」明歸冷哼一聲,眉間青氣一現。韓凝紫正自提防,忽聽梁蕭低聲念道:「左一轉,右一轉,橫一轉,豎兩轉……」明歸心覺奇怪,韓凝紫卻面色一變,厲聲道:「小畜生,你說什麼?」梁蕭笑道:「你不妨猜猜!」原來韓凝紫傷心欲絕,狂奔一陣。忽然清醒過來,想到純陽鐵盒,忙又轉回,這時忽聽梁蕭之言,一時驚喜交迸,忍不住問道:「是了,是開盒之法,對不對?」梁蕭微微一笑,道:「算你機靈。但我說的只是十分之一,另外還有十分之九,可繁複得緊呢。」韓凝紫忍不住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但見梁蕭只是冷笑,頓又醒悟過來:「我也糊塗了,他怎會輕易說給我聽。」 她沉吟未決,忽聽梁蕭道:「你若想聽全,就先放了阿雪,我便把剩下的十分之九說給你聽。」韓凝紫目光閃動,忽地撲哧一笑,歎道:「你這小子,倒有幾分癡情。好吧,依你便是。」說罷忽然抬手,指間白光倏閃,按在阿雪胸口,阿雪不由呻吟一聲。梁蕭大吃一驚,喝道:「韓凝紫,你出爾反爾?」韓凝紫嘻嘻笑道:「接著吧!」抓起阿雪,忽向梁蕭擲去。梁蕭慌忙接住。韓凝紫淡淡笑道:「這丫頭被我種下『問心刺』,一刻工夫發作一次,發作時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兩個時辰不解,必死無疑。小滑頭,你給我乖乖說全開盒之法。我便出手救她,若跟我打半個字的馬虎眼,哼,有你好瞧。」梁蕭又氣又急,再瞧阿雪,只見她俏臉蒼白,蛾眉緊鎖,早已痛昏過去。 梁蕭暗暗歎了口氣,猛地咬牙,正要說出開盒之法。韓凝紫忽地一擺手,皺眉道:「明老鬼,不關你的事,請便吧。」明歸拈須笑道:「誰說不關老夫的事?這小子與老夫有過節,我立馬便要帶他去。」韓凝紫道:「待我問完他話,要殺要剮,憑你處置。」 明歸拍手笑道:「妙得緊,明某也要問他話,不過須得問上十天半月,姑娘若然有暇,不妨便和明某同行,大夥兒順道商量商量天機宮的事。」韓凝紫眼中寒光迸出,冷聲道:「明老鬼,你這是故意與我為難了?」明歸笑道:「豈敢豈敢。」忽地使出「飛鴻爪」,拿向梁蕭,韓凝紫厲叱一聲,掌心冰錐刺向明歸,明歸方要抵擋,卻不防韓凝紫內力傳入錐中,噗的一聲脆響,冰錐化作無數細小冰刺,向他面門射來。明歸匆忙揮掌格擋,但那冰刺又多又細,仍有數枚射中額角,疼痛難禁。明歸怒痛交迸,猛地發聲厲喝,雙爪迭出,疾若飄風。只聽哧的一聲,扯了韓凝紫一截衣袖下來。 兩人這番交手,旗鼓相當,均未占著便宜,不覺各自心驚,出手更疾,只見一黃一青兩道人影如鬼如魅,掌來爪去鬥成一團。梁蕭反被晾在一旁,愣愣站著,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阿雪問心刺發作,痛醒過來,瞧了場中一眼,發起急來,推了梁蕭一把,忍痛道:「你……你別管我,快走呀。」梁蕭一怔,道:「可是……」阿雪兩眼流出淚來,叫道:「你……你再不走,我……我就咬舌自殺。」說罷伸舌抵在齒間。梁蕭不料她恁地決絕,微微一呆,忽地將她背起,大步狂奔。阿雪見他仍要帶走自己,心頭又急又痛,二度昏了過去。 明韓二人交手一陣,明歸技高半籌,漸占上風,心下正喜,忽見梁蕭遁走,當下棄了韓凝紫,追趕上去。韓凝紫自也不肯落後。兩人並肩飛奔,可因彼此顧忌,誰也不敢盡力,生怕稍露破綻,便被對手趁虛而入,無形中腳力大減,竟落在梁蕭後面。 三人追追逃逃,攀上一座山坡,漸聽得轟隆聲響若悶雷,再奔十餘丈,只見前方橫著一道深澗,澗底亂石嵯峨,澗水奔騰若怒,滾木轉石。梁蕭瞧得心驚肉跳,掉頭一看,韓明二人均在數十步之外,改道已然不及。他心念電轉,倏地拔出劍來,斬斷澗邊一株松樹,擎著樹幹飛躍而下,跳到半空,忽地一個翻身伏在樹冠之上。待得明韓二人趕到崖邊,正瞧見梁蕭連人帶樹墮入澗中,只因松樹樹冠在下,入水時大樹浮力與下沖之力相抵,梁蕭非但沒有受傷,反以松樹為一葉輕舟,飛流直下。明歸氣得直吹鬍子,俯身抓塊石頭,喝道:「小畜生,叫你逃!」石塊嗖地飛射而出,梁蕭見狀,忙將頭埋入水裡,那枚石塊擊斷兩根枝丫,落入澗裡,頓時濺起一串水花。 明歸又抓一枚石塊,卻聽韓凝紫喝道:「死的有什麼用?」明歸恍然一驚,頷首道:「說得是,須捉活的。」兩人各有所圖,頓時不再爭執,但澗底亂石甚多,不便縱落,只得雙雙施展輕功,沿岸緊追。梁蕭大約害怕明歸再擲飛石,始終藏在樹冠之下,不敢冒頭。 片刻間,澗水漸緩漸平,匯入一條闊溪,那松樹在亂石中磕磕碰碰,忽被一股暗流卷向岸邊。明韓二人見狀心喜,搶到近前。明歸臉色卻是一變,跌足怒道:「糟糕,中計了!」韓凝紫定睛一瞧,也看出那松樹來勢不對,驀地一個浪頭打來,將那松樹推上溪岸,連翻兩轉,松樹下方卻沒半個人影。 明韓兩人一世精明,竟然中了瞞天過海之計,不由得惱羞成怒,忙向上游尋找,卻只見澗水滾落,勢若奔馬,哪裡還有梁蕭的影子。 原來,梁蕭躲避明歸的飛石時,心生一計,趁勢抱住水下一塊亂石,潛伏水底,由著那一株蒼松載沉載浮,順流而下。只待明韓二人追遠,才爬上山崖逃逸。他逃入深山,完全拋開二人,方才坐下歇息,喘息初定,低頭瞧去,但見阿雪雙眼緊閉,面如金紙,一探口鼻,氣若遊絲。梁蕭心頭一緊,按她後心,度入內力。 阿雪此番受傷奇重,先挨了明歸一拂,後又中韓凝紫的「問心刺」,後者尤為陰毒。梁蕭推拿了一炷香的工夫,只見阿雪不但未見好轉,氣息反而更加弱了,梁蕭望著她蒼白的面頰,止不住心頭一酸,淌下淚來。 淚水濺在阿雪額角,她神志清醒了些,欲要安慰,但五內劇痛,怎也說不出話,唯有勉強張開大眼,怔怔望著梁蕭。梁蕭更覺心痛,眼看她氣息越來越弱,正當絕望之際,忽地心念一動:「我怎忘了這個?」急從懷裡取出陰陽球,撬開阿雪牙關,塞入她舌底。 「陰陽球」本是天地間一樣異寶,有化生精氣之妙。阿雪氣息雖弱,但終歸沒有氣絕,一口氣若遊絲般自督脈下行,一經圓球,便激增十餘倍,再傳入丹田,經督脈轉入圓球,又增十餘倍。如此反復不已,不過半晌,阿雪經脈內精氣漸漸充盈,口鼻間也有了呼吸。梁蕭伸手把她脈門,但覺沉澀起來,不復方才那般輕滑微弱,心知見效,不由一陣狂喜,忙將自身內力轉入阿雪體內,經陰陽球導入周天經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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