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昆侖2:純陽卷 | 上頁 下頁 |
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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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凝紫略一默然,驀地朗聲大笑。明歸怫然道:「老夫誠心相邀,可不是說笑!」韓凝紫一撣衣衫,站起身來,冷笑道:「我韓凝紫是何樣人?焉會給你做刀使?那賤人和她的孽種,終歸會落到我手裡!」她語聲透著無盡怨毒。明歸也聽得心頭一震,笑道:「韓姑娘當真會說笑,憑你一人之力,鬥得過天機宮?」韓凝紫道:「不勞足下操心。」言罷拂袖而出,誰料出門時絆著門檻,咯噔一聲,將木門檻踢得粉碎。韓凝紫雙手一撐,止住倒勢,足下踉蹌,頃刻間便不見蹤影。 明歸瞧她去遠,眉間流露出失望之色,轉身在梁蕭對面坐下,端壺斟茶,喝了一口,歎道:「這韓凝紫雖然饒有權略,卻終究跳不出一個情字。哼,看來指望不得她!」梁蕭奇道:「這與情字何干?」明歸笑道:「此話說來就長了。」他擱下茶碗,歎道,「想當年,韓凝紫也是個人物。武功又好,人又聰明,容貌更是令人傾倒……」他說到這裡,嘿嘿一笑,「只不過,活該她命歹,沒撞上別人,卻偏偏遇上花清淵那小畜生,其間出了什麼事,我也不大清楚,總之一來二去,這兩個人郎情妾意,竟然私訂終身。」 梁蕭恍然道:「她與花大叔是情人?」明歸笑道:「沒錯,花清淵那小畜生得了韓凝紫,如獲至寶,帶回天機宮去見他老娘,誰料花無媸一見之下,大不樂意。」阿雪忍不住道:「我家主人聰明絕頂,人又美麗,她為什麼還不樂意?」明歸聽她稱呼韓凝紫主人,不由得瞧她一眼,皺起眉頭。梁蕭道:「阿雪,以後你便是自由之身,不用再叫她主人。」阿雪略一遲疑,微微點頭。 明歸哼了一聲,冷笑道:「小丫頭懂個什麼?這事壞就壞在聰明美麗之上。試想想,那花清淵自幼乖巧聽話,對母親百般順服。而今突然冒出個來歷不明的媳婦,不但貌美如仙,更且聰明伶俐。這也罷了,最讓花無媸忌憚的是,韓凝紫手段厲害,將花清淵那小畜生治得服服帖帖,說話做事,全都聽她招呼。以花無媸的性子,還不醋意大發麼?」 梁蕭奇道:「花無媸竟會嫉妒自己的兒媳?」明歸冷笑道:「這有什麼稀奇,世間婦人大都如此,生怕兒子太迷戀妻子,弱了母子之情。是以婆媳相妒,自古有之。更何況,花無媸一心要讓兒子繼承祖業,若讓韓凝紫這等媳婦進了門,天機宮的基業豈不要改為姓韓了?花無媸半世苦心經營,到頭來卻讓外人摘了果子,依她的性子,忍得下這口氣麼?」 梁蕭道:「韓凝紫也不是省油的燈,豈會任她擺佈?」明歸拈須笑道:「你又沒見識了。大約男女相悅之時,渾然忘我,最容易犯些糊塗。何況韓凝紫年少識淺,怎是花無媸的對手?那姓花的婆娘心中雖有萬般不快,臉上卻不動聲色,只說什麼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要韓凝紫找來長輩師姐,三媒六證,方可成親。韓凝紫被哄得暈頭轉向,歡天喜地出宮去尋她師姊。誰知她前腳剛走,花無媸後面便使了手段,硬生生把一個淩霜君推到花清淵懷裡……」 梁蕭插嘴道:「不對,既然喜歡一人,哪能再娶他人?換了是我,抵死不從的。」明歸冷笑道:「花清淵本就是膿包一個,花無媸一瞪眼,他還能放一個屁來?這下樂子就大了。花清淵這邊敲鑼打鼓,奉旨成婚,那邊也不知韓凝紫從哪裡得到消息,趁著淩霜君回娘家的當兒,伏在道旁給了她一下狠的。當時淩霜君已大了肚子,當真是一石二鳥,哈哈,不對,該叫做一屍兩命才對……」明歸哈哈大笑一陣,又道:「梁蕭,你且猜猜,韓凝紫因何知道淩霜君的行蹤?」梁蕭皺了眉,緩緩道:「難不成是你說的?」明歸拍腿笑道:「不錯,嘿嘿,若讓他花清淵養出個兒子,豈不壞了老夫的大事。」 正覺得意,忽見梁蕭站起身來,明歸笑聲忽止,詫道:「你上哪兒去?」梁蕭冷然道:「走路。」明歸道:「急什麼,待老夫喝完了這碗茶,嘿嘿,闊別已久,咱們須得好好聊聊。」梁蕭呸了一聲,道:「你不要臉,我還要臉,跟你這等小人同桌,徒惹一世之羞。」明歸一愕,又聽梁蕭道:「你與花無媸鬥法,我也懶得管。但你屢屢算計曉霜,卻未免太下作了些!」 明歸面色微沉,嘿然道:「那病丫頭早晚活不過幾年,死前給老夫做塊墊腳石,正叫做物盡其用。小子,你還是乖乖跟著老夫,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梁蕭呸了一聲,道:「去他媽的大事,我今天武功不濟,殺不了你,來日勢必取你性命。」一拂袍袖,大步出門。忽地眼前一花,明歸立在前方,托著茶碗,臉上似笑非笑地道:「你耳聾啦?沒聽到麼?老子叫你乖乖坐著,等我喝完這盅茶。」梁蕭見他目中凶光閃爍,心知不妙,揚聲道:「阿雪,你跑遠些,莫要回頭。」阿雪露出茫然之色,怪道:「不是說好了嗎?你到哪兒,我也去哪兒!」梁蕭見她如此呆笨,心中好不氣惱。 明歸嘖嘖笑道:「你到哪兒,她也去哪兒。梁小子,你豔福不淺,老頭子也羡慕呢。」說話聲中,忽地出手如電,抓向阿雪。梁蕭忙使一招「霸王扛鼎」,雙拳撞他兩肋。這招出自石陣武學,明歸瞧他招式精奇,暗合數術,不覺心頭發癢,手腕一轉,五指鋒利若劍,向梁蕭手腕直插下來。梁蕭知他爪力厲害,匆忙縮手,百忙中拉著阿雪,施展「六六天罡步」向後掠出。明歸瞧得暗自犯疑:「數月不見,這小子怎麼不進反退,武功弱了許多?」他忌憚梁蕭的「三才歸元掌」,不敢進逼,只以「靈犀分水功」遙遙出掌,又將梁蕭逼退兩步。明歸瞧出他果然內力大減,大喜過望,左手端著茶水,右手刷刷刷連發三掌,逼得梁蕭東奔西走,休想站立得住。 明歸一掌快似一掌,梁蕭攜著阿雪奔走片刻,漸感吃力,只得將阿雪推開,展開三才歸元掌,與明歸搶攻。明歸瞧著他掌來掌去,莫測高深,不由心頭一動:「這小子狡猾無比,倘若強迫他說出『三才歸元掌』的奧妙,只恐不盡不實。今日天幸他內力大弱,出手放緩,老夫不妨與他纏鬥,再慢慢瞧這三才歸元掌有什麼玄虛。」他打定主意,便放慢手腳,一招一式與梁蕭拆解。梁蕭一意自保,無奈只得全力施展掌法。明歸瞧他手眼身步,漸漸瞧出些門道,心中好不得意:「若非老夫智比天高,怎想得出如此妙計。」當即左一掌,右一掌,將梁蕭迫得團團亂轉,情急間連石陣武學也使了出來。明歸見他用的雖不是「三才歸元掌」,但精微奧妙之處,不在「三才歸元掌」之下,只是堂堂正正,不如後者那般取巧,使用者若無極高深的內功,絕難發揮應有威力,更妙的是,這些武功招式與自家武功如出一脈,更易修煉。 明歸一招招看下去,若有不明之處,便將前招重使一次,迫使梁蕭也以前招拆解,直到學會為止。梁蕭只瞧明歸眉飛色舞,卻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內力不濟,雖有一流武功,卻發揮不出應有威力,欲使劍法,但與楚仙流賭鬥在先,用「穿心七式」便算食言,一時猶豫不定,出手章法微亂。明歸只當他疲憊,尋思道:「所謂貪多嚼不爛,若時候一長,被他看穿老夫的計策,反而不美。好事多磨,須得慢慢來才是。」當即忽地探爪拿向梁蕭胸口,欲先將他拿住,再慢慢套問武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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