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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鳳歌 > 滄海Ⅴ | 上頁 下頁
六十四


  施妙妙心子怦怦亂跳,問道:「葉尊主,怎麼了?」葉梵神色嚴峻,搖頭不語。施妙妙不便多問,眼看兩道劍袖曲折縱橫,已將穀縝圈在其中,幾乎不見人影,施妙妙大為心急,緊握拳頭,手心裡滿是汗水。

  「太乙分光劍!」葉梵忽地喝道,「不錯,就是太乙分光劍。」施妙妙駭然道:「你說什麼?」葉梵臉色發白,澀聲道:「我只當鏡圓祖師仙逝之後,這路劍法依然失傳,不料竟然還在人間。狄希以雙袖代雙劍,使的正是這路劍法。」施妙妙聽得這話,頓時如墜冰窟,渾身僵冷。

  葉梵又看數招,忽地吐一口氣,搖頭道:「看這情形,狄希這劍法也沒練全,要麼便是用法不對。」施妙妙松一口氣,問道:「葉尊主是怎麼看出來的?」葉梵冷哼一聲:「太乙分光劍是天下武功之樊籠,若是練成,怎麼會困不住穀縝?」

  葉梵注視二人,目光閃爍不定,面色愈發凝重,心道狄希這路劍法雖沒有登峰造極,但若自己身當其鋒,必然敗多勝少,以往自己妄自尊大,以為五尊之中老子第一,萬不料狄希城府如此之深,竟然偷偷隱藏了如此厲害的絕技,說不定就是為了將來對付自己。這也罷了,更叫人吃驚的是,穀縝武功一至於斯,無論狄希如何變化,始終不落下風。想到這裡,葉梵悵然若失,望著場上兩人生死相搏,忽然間竟然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致,抬眼望著天空,定定出神。

  葉梵所料不錯,數年前狄希偶爾得到一本「太乙分光劍」的殘譜,暗中修煉,人前從不顯露,本想待到穀神通身故,來日爭奪島王之時對付其餘四尊,此時使出,著實被迫無奈。但他所得劍譜本就不全,加之太乙分光劍若非兩人同使,極難顯露威力,狄希生平只信自己,不信外人,不願與人分享秘笈,這麼一來,二人合練已不可能,唯有一人獨使,威力無形減少許多。

  「周流六虛功」本自「諧之道」,當年梁蕭用之大戰「太乙分光劍」,三百年後,兩大絕學再度相逢,已然物是人非,不復當年風光。

  葉梵怔忡半晌,忽聽人群裡發出一陣驚呼,驟然還過神來,凝目望去,只見場上二人忽地由合而分,繞場飛奔起來,一會兒像是狄希追逐穀縝,一會兒又似谷縝追趕狄希,奔到快時,身影重疊,以葉梵的眼力,竟看不出到底誰追趕誰。就在這時,兩人中忽地騰起一股黑煙,越來越濃,黑煙之中,陡然迸出一道火光,只聽狄希大叫一聲,滿場金光忽斂。狄希搖搖晃晃奔出數步,閉著雙目,神色痛苦,頭髮上火光騰騰,但不知為何,狄希雙手下垂,竟不舉手撲滅。

  穀縝立在一丈之外,臉色煞白,喘息不已。

  狄希頭上火借風勢,越燃越大,燒著頭皮,嗞嗞作響,但他始終閉眼皺眉,雙手顫抖,一動也不動。眾人方覺奇怪,穀縝卻已緩過氣來,笑道:「取一碗水來。」說完即有好事弟子端來一碗涼水。穀縝接過,走到狄希身前,狄希仍是不動,穀縝舉碗,潑向狄希頭頂,哧的一聲,水到火滅,焦灼之氣彌漫開來。

  狄希打個激靈,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雙眼盯著穀縝,既似惡毒,又似憤怒,更有幾分難以置信。

  眾人見此情形,均是莫名其妙。忽聽狄希吐出一口氣,緩緩道:「姓穀的,你用的決不是東島神通。」穀縝哦了一聲,道:「那是什麼神通?」狄希欲言又止,忽地低頭歎一口氣,頹然道:「罷了,無論什麼神通,狄某都已輸了。」

  二人對答奇怪,除了施妙妙略知穀縝根底,其他人均是不解其意,就是葉梵,也感覺穀縝勝得蹊蹺無比,狄希敗得古怪至極。

  狄希忽地歎道:「穀縝,你為何不一掌殺了我?」穀縝笑了笑,轉身道:「葉老梵,九幽絕獄的窟窿補好了麼?」葉梵想到被他逃脫之事,頗為羞愧,苦笑道:「補好了,這回用生鐵澆鑄,比以前還要牢固。難道說島王要判這人九幽地刑?」施妙妙聽他改口稱呼谷縝島王,微微一愣,望著穀縝,心生異感。

  穀縝笑道:「葉老梵,那麼狄龍王就交給你了,這次可不要再讓犯人逃了。」葉梵面皮一熱,拱手道:「遵命。」狄希聽得兩眼噴火,咬牙一笑,森然道:「穀縝,你今日不殺我,將來可不要後悔。」

  穀縝微微一笑,俯下身子,湊近他耳邊說道:「狄龍王千萬保重,有朝一日你從九幽絕獄裡出來,大可再來找我,鬥力也好,鬥智也罷,陽謀也好,陰謀也罷,谷某全都樂意奉陪。」

  狄希面肌抽搐幾下,驀地發出一陣狂笑,葉梵箭步搶上,他心狠手辣,更何況與狄希爭強鬥勝,多有積怨,此時樂得趁機報復,當即左右開弓,兩記耳光打得狄希牙落血流,然後將他提起重重一摔,厲聲喝道:「拖下去。」早有獄島弟子趕上,將狄希捆綁起來,拖了下去,狄希口角鮮血長流,一路狂笑,笑聲越去越遠,終被一陣海風嫋嫋吹散,再也不聞。

  谷縝目送狄希消失,忽道:「葉尊主,敗的倘若是我,你會如何?」葉梵淡然道:「區區對待手中囚犯一視同仁,島王又何必多此一問?」

  「好個一視同仁。」穀縝哈哈大笑,目光一轉,掃過人群,目光所至,眾弟子紛紛跪倒,山呼道:「恭喜島王,賀喜島王。」穀縝臉上笑意忽斂,歎一口氣,揮手道:「起來吧。」再不多言,轉身走下石坪。

  走了十多步,忽覺身側氣息向暖,轉眼望去,施妙妙秀目盈盈,盯著自己大量。穀縝笑道:「妙妙,你來啦?」施妙妙道:「大夥兒還等你說話,你怎麼拔腿就走啦?」穀縝道:「成王敗寇,有什麼好說的。」說著漫步穿過曲廊回閣,來到向日居所,推門而入,淡淡書香撲面而來,舉目望去,架上書籍,桌上文具無不疊放整齊,床上流蘇低垂,紗帳如煙,籠著錦繡被褥。

  一別三年,房中一切,竟似從未變過。

  施妙妙猜到穀縝的心思,歎道:「是萍兒,她每天都來打掃,常常呆坐房裡,幾個時辰也不出來。」穀縝苦笑道:「這個癡丫頭,想著便叫人心疼。」說罷轉眼盯著施妙妙俏臉,笑道:「你是不是也常來瞧,要不然,你怎麼知道萍兒天天都來,又怎麼知道她在房裡呆坐。」

  施妙妙雙頰染紅,垂頭低聲道:「聽,聽人說的唄……」她偷偷抬眼,見穀縝眼裡的笑像要溢出來,心知自己一切心事都瞞不住他,頓時又羞又氣,捶他兩拳,輕聲罵道:「就你聰明,什麼都曉得。」谷縝挽著施妙妙,並肩坐在床沿,輕輕揉弄佳人玉手,微笑不語。施妙妙見他嘴角帶笑,眉間卻似有愁意,忍不住問道:「你做了島王,怎麼一點兒也不高興?」穀縝反問道:「做個島王,有什麼好高興的?」施妙妙不解他話中之意,嘟起小嘴,沒好氣道:「你連做島王也不高興,還有什麼事讓你高興?」

  「怎麼沒有?」穀縝盯著她笑道,「最讓我高興的事,就是尋一個清清靜靜的地方,和你生一窩兒子。」施妙妙芳心一亂,狠狠瞪了他一眼,紅著臉道:「什麼一窩兒子,我又不是母豬。」穀縝笑道:「那你肯不肯給我生兒子?」

  施妙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羞急不勝,啐道:「誰生兒子,我喜歡丫頭。」穀縝搖頭道:「丫頭不好,丫頭是賠錢貨,嫁一個賠一次,到頭來富了女婿,窮死丈人,遮住賠本生意,我可不作。」施妙妙心裡微微有氣,冷笑道:「你這麼個大富翁、打財主,陪嫁都陪不起,還不如窮死算了。」穀縝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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