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滄海Ⅳ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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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洞裡一個怯怯的聲音道:「不是臭香,是『散魄香』……」 「名字取得臭屁,其實亦不過如此。」葉梵傲然道,「若是真能散人魂魄,老子怎麼還是好好的?」 卻聽仙碧冷冷道:「『不漏海眼』該換名號了吧?」葉梵道:「什麼名號。」 仙碧道:「改作『不漏海口』才是,要不然怎麼盡誇海口,不敢當真來攻?」 「錯了,錯了。」洞內一個粗重的聲音道,「該叫『不漏屁眼』,憋了一肚皮狗屁,盡從嘴裡放出來……」 谷縝聞言大樂,心道:「這不是虞兄麼?他怎麼也在?」又聽虞照不住喘息,儼然中氣不足,心中頓覺訝異。 葉梵臉色陡沉,冷冷道:「虞照,我敬你是個人物,本想留你一個全屍,現如今,只怪你自己不知趣。」 虞照呸了一聲,道:「果然是滿嘴放屁?有種的,你不要借他人之力,正大光明贏我一回。倘若如此,虞某倒還敬你一分半分的。」 葉梵目光陰沉,驀地揚聲道:「點火。」眾隨從點燃柴火,濃煙騰起,葉梵呼呼兩掌,激得滾滾濃煙,灌入洞裡。洞中傳來一陣咳嗽,忽然間,洞中閃出四道人影。葉梵縱聲長笑,雙掌橫推,兩股狂飆,蕩了過去。 紅影倏晃,仙碧運起「坤元」之術,地上泥土墳起,勢如長劍,刺向葉梵。葉梵大袖一拂,內勁所至,「土劍」頹然崩解,仙碧隨後搶到,刷的一掌劈向葉梵。葉梵掌勢微吐,方要抵擋,仙碧掌力卻是微微一縮,身如狸貓,疾向右掠,嬌叱一聲:「起。」 葉梵前後左右,泥土應聲拱起,如四面牆壁,擠壓過來。葉梵心知這些泥土之中蘊含「周流土勁」,連綿不斷,生生不絕,一被裹住,甚難擺脫,不由長笑一聲,飛身縱起,掌如雷霆,淩空擊下。 仙碧潛運「坤元」,四面泥牆倏爾聚攏,波的一聲,紛紜迸散,密如箭鏃,撞上葉梵的掌力,仙碧借勢,如風掠出。 葉梵哈哈一笑,勁力內縮,「滔天勢」變「陷空力」。滿天泥土為他內勁反復吸引,待得葉梵落地之時,早已聚成四尺見方一個泥球。葉梵大喝一聲,推動泥球,勢如狂風,撞向仙碧。 那泥球之中附有葉梵的「陷空力」,滾動之際,不斷吸附裹挾地上泥土,如滾雪球,越滾越大,滾到仙碧身前,直徑已不下丈餘。 仙碧不料葉梵使出如此奇招,頓時連連後退,同時催動「坤元」,結成土障。不料葉梵一心逞能,欲以泥土擊敗「地部」高手,日後傳為武林美談,故而使得興發,加上「渦旋勁」,引得那泥球忽而橫轉,忽而直滾,忽而立地疾旋,所過之處,聲如悶雷,泥土橫飛,仙碧結成的土障與之遭遇,要麼崩解,要麼便被卷走。仙碧幾度欲以「坤元」神通摧敗泥球,卻覺泥球中內勁渾涵,收攏堅密,怎麼也無法攻入。 東島五大神通之中,西城諸部最忌憚的便是「鯨息功」。只因這門武功與「周流六虛功」同源異流,頗有相通之處。當年「西昆侖」梁蕭客居靈鼇島,為了重振天機宮,將之傳與妻弟花鏡圓。花鏡圓之後,歷代修煉者又屢加改進,時至今日,這門武功變化之奇,威力之大,較之梁蕭之時,猶有勝之。但因為修煉不易,東島修煉者多,成功者少,然而練成之後,內勁渾成浩瀚,變化隨心所欲,往往能夠克制西城的「周流八勁」,八勁為西城神通之本,一但受制,八部的奇技異能便會大打折扣。 故此葉梵憑藉這門神通,以土制土,竟然壓住「坤元」,幾個來回,那泥球脹大一倍,兩丈余高,形如小山,然而滾動之勢卻越來越快,帶起烈風陣陣,刮得仙碧面皮生痛,只有躲閃之能,全無還手之功。 虞照面如黃蠟,由甯凝、蘇聞香攙扶著觀戰,瞧到此時,濃眉陡聳,一晃身,甯、蘇二人不由自主,被推開數尺。 虞照如同醉酒,左搖右晃,向葉、仙二人慢慢走去,每走一步,均極艱難。那八名隨從見狀,各掣兵刃,齊齊攻來,虞照兩臂一分,左手抓住一面琵琶,右手攥住一管玉簫,哢嚓兩聲,琵琶粉碎,玉簫寸絕,兩名少女倒跌出去,臉色慘白,坐地不起。 虞照左手斜揮,錚錚數響,兩面古箏長弦齊斷,十餘根琴弦為勁力所激,分作五路,反彈而回,抽中五名男女額角,那五人不及哼上一聲,便即昏倒。 虞照霎時連敗七人,身形一滯,面上閃過一股青黑之氣。剩下一名少年原已膽寒,方要退走,此時見狀驚喜,縱劍直刺虞照心口,劍將及身,虞照身形忽偏,長劍自他腋下穿過,虞照手臂下垂,將長劍夾住,那少年一抽不動,左拳揮出,擊向虞照心口,不料虞照雙眉陡揚,目如懸鏡,呔地一聲大喝,有如天降巨雷,在那少年耳邊迸發,那少年拳頭停在半空,瞪圓雙睛,身子抖瑟數下,忽地癱軟在地,口中流出縷縷白沫。 虞照震昏少年,亦是一陣暈眩,他取了腋下長劍撐住身子,舉目一眺,敢情只此須臾,仙碧已被葉梵逼到一片山崖下,進退不得。 虞照眉峰微聳,揚聲道:「葉梵,老子還沒死呢,你欺負娘兒們,算什麼好漢。」 葉梵聞聲陡止,那泥球距離仙碧不過半尺。仙碧背靠石壁,面色豔紅,嬌喘連連。 葉梵轉過身來,拍手笑道:「雷帝子就是雷帝子,到了這步田地,依然旗幟不倒,佩服佩服。」 虞照卻不瞧他一眼,向仙碧高聲道:「你站著作什麼?還不快滾,老子瞧你,便覺心煩。」 仙碧秀眉微顰,喝道:「你這瘋子,又發什麼瘋。」虞照道:「老子有手有腳,何必你管?況且大丈夫馬革裹屍,戰死疆場,死在他人拳腳之下,總好過死在娘兒們的懷裡……」 仙碧氣得臉色發白,喝道:「還說瘋話。」 「老子瘋了又如何。」虞照冷笑道,「總勝你用情不專,三心二意……」仙碧愣了愣,脫口道:「你……你胡說八道。」 虞照冷冷道:「你當我不知道?你三心二意,左右逢源,一會兒向著左飛卿,一會兒向著我,將我二人耍得團團亂轉,你卻好從中取利。老子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你的詭計,所以未予揭發,全瞧著地母的面子罷了。」 他這話至為絕決,仙碧又驚又氣,又是不解,不由睜圓妙目,一雙黛眉如飛蛾撲翅,顫動不絕。 葉梵見二人內訌,樂得看戲,微笑著負手而立。但見仙碧面色紅白不定,一字字道:「虞照,你這話,可是當真?」 虞照道:「那還有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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