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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根本是無理取鬧嘛,結果不用說,他們就在大街上打起來啦!」

  「……」

  「唉!『飄風劍客』雖是兩淮的劍道高手,但甘陝三傑也非凡俗之輩,何況以三對一!」

  「結果『飄風劍客』敗了?」

  「嘿!豈止失敗了,身負七處劍傷。」

  「啊」——?

  「江湖人物,聲名重於性命,飄風劍客遭此無故折辱,豈能忍受,於是不顧傷勢,瘋狂反撲。」

  南宮亮緊張地道:「結果——?」

  任巧君嫣然一笑道:「不是家父因看不慣而挺身出手,『飄風劍客』就完蛋了!」

  「銀鞭飛龍」這時接口道:「甘陝三傑一見老夫手中兵器,已知老夫來歷,當時臉色一變,轉身就走,老夫立刻截住他們欲施懲罰,嘿!那知『銀蛇劍』常倉,倏然取出桃木殘劍令,對老夫抱拳道:咱們不過奉殘劍副令行事,任大俠何必與在下等為難,如看不慣,盡可向中原劍主交涉。這一下,老夫倒不好出手了。」

  南宮亮急急道:「結果老前輩找家父沒有?」

  「哼!如不是臨時聽到江湖傳言,急欲趕來關外,老夫真想直叩『夕陽別府』!」

  南宮亮劍眉雙挑,暗暗切齒道:「這一定又是陰謀,嘿!好可惡的賊子……」

  他心中一片怒火,口中卻不得不肅聲道:「前輩如能信任晚輩的話,晚輩可懇告一句,這完全是惡徒的陰謀,絕非出於家父之意。」

  「陰謀?」

  南宮亮淒涼地一歎道:「其中內情,恕晚輩一時無法說出,前輩將來一定會明白的——」

  剛說到這裡,遠處驟然響起一聲慘嚎,劃破長空,遙遠傳來。

  聲音之淒厲,令人毛髮悚然。

  南宮亮心中驀地一驚,頓住話鋒,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了。」

  「銀鞭飛龍」遙遙仰望,長歎一聲道:「貪心罹禍,絕魂嶺下又多了一條冤魂,真是所為何來!」

  南宮亮詫然道:「前輩是說什麼?」

  任巧君抿嘴一笑,道:「少俠是否想上絕魂嶺去?」

  「咦?姑娘怎麼知道?」

  任不棄微哼道:「據傳三十年不現江湖的『無影神叟』仍在絕魂嶺上潛修,將于最近道成仙逝,其一身深奧莫測的絕世武功,已留下手稿,這一傳言已播遍大江南北,誰不知道。」

  說到這裡,搖頭又是一歎,道:「江湖人物對武功嗜逾珍寶,免不了生出巧取豪奪之心……這謠傳盛傳于江南,中原怎未聽人說過?」

  他心中怔思著,下意識地暗覺其中另有蹊蹺。

  倏見任巧君目吐柔光,幽幽道:「少俠,絕魂嶺上你不去也罷。」

  南宮亮心中一怔,道:「為什麼?」

  任巧君幽幽一歎道:「你沒有聽到那聲慘嚎麼?家父與我剛從那邊過來,親見嶺下已堆著三十二具黑白二道高手的屍體。」

  南宮亮聽得心頭一栗,只見任不棄接口沉聲道:「神叟潛修之地,怎能容人侵入擾亂,貪心亡命,生死一念,少俠如能臨崖勒馬,為時未晚。」

  南宮亮忙道:「前輩多慮了,晚輩——」

  他話尚未說完,任不棄已冷冷一哼,道:「忠言逆耳,巧君,我們走!」

  一拉任巧君,身形飄出十丈,疾馳而去。

  只見任巧君猶自回首急急道:「南宮亮,聽我父親的話,上絕魂嶺的人,沒有能活著下來的……」

  餘音嫋嫋,人已渺如黑點。

  南宮亮暗暗一歎,他覺得「銀鞭飛龍」對自己仍然存有成見,倒是他女兒,似乎已看出了自己痛苦,頗存體諒之心……

  他遙遙呆望著任氏父女逝去的方向,心中又是一陣悲傷,母親、陳叔叔、何伯伯的影子,立又一個個地浮起腦中。

  一連串不幸的遭遇,一連串的陰謀陷害,使他心中的悲痛漸漸化成了一股憤怒。

  他伸手入懷,摸了摸外公給他的戒子,一咬牙,向絕魂嶺方向大步奔去。

  一陣飛馳,山勢更加險陡,冰滑雪松,溝壑難分,峭壁聳立,寒風刺面,常人萬難行走一步。

  南宮亮提氣輕身,剛剛轉過峭壁,空中又傳來一聲慘呼,震盪回繞于山林之間。

  這次,慘呼聲距離極近,細辨方向,正在左邊山嶺之上,南宮亮心頭一沉,知道已到地頭,長身一掠,加緊飛馳,三個迂回,已見二十丈外,一座峭壁擋住去路。

  這座峭壁,大概背對風向,壁上毫不染雪,但陡升百丈,形勢險惡已極。

  南宮亮馳近抬目一望,山壁上刻著三個大字:「絕魂嶺」,下面又有八個小字:「七月封嶺,擅入者死」。而峰腳附近,鮮血淋淋的屍身,縱橫狼藉,如不是大寒冰雪,怕不早已腐臭盈鼻。

  險惡的峭壁,怵目的警語,加上恐怖的屍體,使得南宮亮心中直冒寒氣。

  他正靜立怔視,倏見二條人影,自右方向壁上飛撲,攀猱而升,不片刻,便消失於峰頂之上。

  接著,峰頂隱隱傳來一、二聲長嘯及叱喝之聲。

  顯然嶺上已展開激戰,南宮亮心中一動,正想騰身而上,嶺頂上的叱喝之聲卻倏然消失不聞。

  突然的沉寂,南宮亮不禁為之一怔,念頭未轉,已見半空中二條人影飛射而瀉。

  只聽嘭嘭二聲大響,濺起一處冰雪,群屍中又增兩個新鬼。

  南宮亮抬頭望瞭望壁立入雲的「絕魂嶺」,霧氣彌漫,縹緲不見其頂,不由暗忖道:「我雖持有『無影神叟』的信物,但眼下江湖群豪四伏,勢不能朗聲喊話,引起不利後果,但如上了峰頂,不及道出來意,豈不也要落得命喪異地……」

  繼而一想,自己千里而來,豈可就此而退,既有信物,還有什麼可怕的。

  轉念至此,豪氣陡增,一聲遏雲長嘯,騰身而起,猱壁攀躍而上。就在他身形上騰不久,那黑衣蒙面人再度如幽靈一般出現,口中嘿嘿一陣得意冷笑,喃喃道:「你既自投死路,倒免了我一次麻煩。」說完一陣狂笑,向嶺下飛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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