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瑤 > 烈婦血 | 上頁 下頁


  南宮亮平素對這位三叔倒不感到怎樣,此刻已恨透了心,正想摸出「純陽絕命針」,卻倏見左邊一個蒙面人沉聲道:「班睢,禍根要鏟得乾淨,你怎麼亂了章法!」

  「鐵筆神風」班睢驀然止步,陰惻惻道:「小子,你母子二人,倏然分開,是什麼道理,只要你據實相告,我保證絕不為難你們母子。」

  南宮亮暗忖道:「以目前形勢,只有保留母親已死的消息,或可拖延一些時光,因為「純陽絕命針」發出,如不能把眼前這批人全部殺死,終難脫身。」

  他想到這裡,幼小的心靈中倏然升起一片殺機,目光微掃,在量度形勢,口中卻不動神色地道:「我母親早已洞悉你們的陰謀,此時此刻,怕不已出去了十里。」

  這固是謊言,隨口胡謅,但聽者有心,「鐵筆神風」神色一驚,厲聲道:「向何處而去?」

  南宮亮腳下微移,冷冷道:「這個你們都管不著。」

  左邊一個蒙面人沉聲道:「小娃兒,其實我們並不要殺你。」

  班睢接口道:「不錯,你母親要逃也難越出洛河之界南宮亮叱道:「少嚕蘇,諒你們也一樣難以活過今夜。」

  班睢哈哈狂笑道:「不愧南宮冉八載薰陶,小子,我告訴你,真要殺你們母子之人並不是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南宮亮一怔道:「奉誰之命!」

  「你父親。」

  南宮亮火沖三尺,大聲道:「你們騙人,我爹已明言放我母子於前,決不會食言於後……」

  語聲未落,只見班睢左掌一探腰際,從懷中掏出一個十字架般的東西,上半部漆黑發光,下半部雪亮,六寸長短,狀如一柄斷劍。

  班睢左子高舉,喝道:「南宮亮,你既自認『夕陽神劍』之子,可認得此物?」

  南宮亮心頭陡然大震,這十字架般東西,自己怎不認得,立刻垂手肅立道:「犀角為柄,精鋼劍身,南宮獨門『殘劍之令』。」

  班睢鼻中一哼,冷冷道:「既知『殘劍令』,可知規矩?」

  南宮亮遲疑片刻,道:「令如一門之長,見令如見家主於當面,執令之人,凡有命諭,南宮門下,生死皆從!」

  班睢嘿嘿一笑,道:「『殘劍令』之威何止於此,河洛武林見令莫不敬若盟主,小子,你該知道我的話不假了吧,要你們母子二人性命之人,就是你父親!」

  南宮亮到底年幼,聞言陷入迷惘之中,他知道「殘劍令」為祖傳掌門之物,父親視若性命,生平不離身邊,輕易決不授人,難道父親當真寡情絕義,逼我母子於死?

  但是,母親至死尚囑自己不可記恨父親……

  這種矛盾,使他深感困惑,正自沉思,只聽班睢又道:「你既知道『殘劍令』的遺訓,諒不至違背我的吩咐吧?」

  南宮亮一咬牙,挺身道:「既屬南宮之後,自當恪守祖訓,但請傳諭!」

  班睢得意地一笑,道:「你立刻說出母親去向?」

  「順洛水而去,已有半個時辰。」

  南宮亮心機聰明,話雖實在,卻沒有說出是投江順水逐波而下。

  「鐵筆神風」不防南宮亮暗弄心機,以為實話,目光向身旁兩個蒙面人一示意,兩個蒙面人身形晃動,已出五丈,迅速順著洛水向下流奔去。

  南宮亮眼見這般快疾身法,知道皆是一流高手,心中暗暗吃驚。

  只見班睢轉首獰笑道:「以『殘劍令』為名,南宮亮應即刻自裁,以全南宮一家令譽。」

  南宮亮聽得心頭寒氣直冒,仰天悲歎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不亡,母親啊!孩兒壯志未酬,只能全孝了!這是你吩咐的啊!」

  淒厲的語聲中,他疾抬左掌,向腦門拍去。

  他心中懷著無比的悲憤,但眼角瞥見「鐵筆神風」班睢,在得意的獰笑。

  在這刹那,南宮亮陡然頓住拍向腦門的右掌。

  原來他抬手之際,突然觸及藏於腰中的磁瓶,不禁忖道:「母親含辱留血而死,遺我在世,為的是要我洗清名譽,何況母親生平料事如神,她既料父親是因受了班睢等的蠱惑而誤會,父親自不會對有十五載恩情的母親及自己趕盡殺絕

  他這裡正在考慮,班睢已神色一怔,喝道:「小子,難道你要抗命不成?」

  南宮亮既不敢違背祖訓,複不願就此伏戮,腦中閃電忖道:「我得設法避此一劫,決不能陷入奸徒詭計之中……」

  轉念到此,情急之下,忽然觸動靈機,朗聲道:「南宮之後,唯孝唯忠,我雖明知其中有可疑之處,但面對信物,仍存服膺之心,不過——」

  班睢喝道:「不過如何?」

  南宮亮接著道:「母親曾言你奸詐無倫,何況據我所知,南宮門下『殘劍令』僅有一柄,輕易不肯動用,如他老人家要我死,在夕陽別府之前,早可解決……」

  「鐵筆神風」想不到對方小小年紀,頭腦這般清楚,但仗著信物是真,陰惻惻道:「你可是懷疑『殘劍令』是假?」

  南宮亮冷冷道:「在這黑夜之中,如以偽物相脅,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班睢怒哼一聲,道:「依你如何?」

  「我要分辨真偽,否則恕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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