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瑤 > 花衣死神 | 上頁 下頁


  六年後,武林中突然發生了一陣突起的風暴,名震江湖的東西二堡堡主夤夜被刺,死狀如一;全身毫無傷痕,僅全身蒼白,毫無血色,尤其東西二堡主皆死在臥室之中,在死前,沒有人看到過兇手,更不知堡主是怎麼死的。

  以東西二堡聲威之盛,戒備之嚴,堡主功力之高,竟遭此不測,究竟是怎麼死的呢?唯一的線索,僅有留在牆上的四個字——「花衣死神」。

  於是武林震動了,江湖上也震動了!大家都在極力打聽搜査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面的兇手——「花衣死神」。

  但是這位無影無蹤的「花衣死神」卻杳如黃鶴,沒有人能查探得到。

  可是從西天竺回來,風坐僕僕,剛定下心的「祥泰老店」東主「通天手」賈誼行,卻漸漸地憂愁日深,一改過去八面玲瓏的交遊,竟深居簡出起來!

  難道他知道底細?難道與那蒙面的綠衣麗人有關?那綠衣麗人又是誰呢?這些謎雖然無人知道,它卻正如火如荼地在武林中發展著。

  ▼第一章 飛騎傳手令 父蹤何處

  冰雪載途的寒冬過去了。

  可是臥虎河對面的南山,還是雪光映日。

  清晨,在臥虎河這邊的一條官塘大道旁,一座茅屋的門戶,呀然輕啟。一位短衫緊紮,肩斜包裹及寶劍,年約五十余歲的老者緩步而出。身後跟著一位年約十八歲的清秀少年。

  這老者臉色尤凝目光注視著南山,舉步橫過黃泥大道,站在黃水滾滾的臥虎河畔幽然地歎了一口氣,轉首對少年道:「雷兒,你可以回去了,你母親在病中,河水相阻。你不必再相送,在為父的離家期間,好好侍候母親!」

  少年也滿面憂愁地望著老者,點點頭道:「爸,請你放心,家中一切,全交給孩兒了,唉!十年來只是苦了你老人家。」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老者的情懷,伸手撫著少年肩頭,倏然長歎一聲,雙目淚水隱現,他蒼涼地搖搖頭道:「孩子,苦的是你,十年來,咱們一家三口,東飄西蕩,沒有在一個地方,住滿過一個月,唉!你的孝心,為父知道,只是,依你年齡,正應該勤練功課,以期闖蕩江湖,揚名立業,而如今……卻因為你母親的病,侍榻長夜,不眠不休,唉!孩子,總希望上天有眼,這次能助我抓到那條奇蛇,治好你母親的病,讓我做父親的再好好補償你!」

  說到這裡,已是老淚縱橫,不勝唏噓。

  少年神色雖也一陣激動,但生活的磨煉,似乎使他特別老成,聞言慌忙道:「爸,孩子侍候雙親理所當然,你老人家怎麼哭啦!」

  老者強自忍住淚水,連聲道:「沒哭!沒哭……」舉袖一拭,迷蒙的目光卻注視自己的兒子,暗暗歎道:「一付上佳骨格,加上這等孝心,我怎能再埋沒他,唉!這次回來,不論如何,我不能再任這孩子蹉跎下去!」

  老者心中正慨歎著,卻見少年倏皺眉道:「爸,十年來,你攜家奔波,由南到北,浪費了十年光陰,為的是追蹤那條奇蛇,可是每次皆空手而歸,孩兒在懷疑,當年沈伯伯說的話,倒底有沒有錯?這世上是否有這種蛇?」

  老者神色一整道:「孩子,你不能懷疑那位心善義重的沈伯伯,他『金針度命』的名號,譽滿江湖,一生謹慎,無人不知,他說的話,豈會有錯。『金須蛇』在古書上確有其物,只是產地卻在西天竺佛國,當初為父的發現這條奇蛇蹤跡,也是心懷驚奇,何以中原會有這種蛇蹤?經過邀你沈伯伯同往,眼見雁蕩山畔地上青草變紅,隱浮奇香,對證古書所載那奇蛇遊走過處留下的特徵,才證明無訛,唉!只是此蛇行動奇速,我十年追逐,卻仍不見其真面,說來真令人恥笑!」

  少年聞言仍疑心道:「那麼,這條蛇真的是在南山?」

  老者點點頭道:「依蛇蹤而覓,目前確已到了南山雪光穀中,倏然中斷,諒必匿于穀中無疑,雷兒,咱們到此,正是初冬,蛇有冬眠習慣,這段時間,諒它不會複出,為父的早在可疑之處作了暗記,現已初春,『驚墊』節日剛到,所以若無意外,這次它絕對跑不掉了。」

  少年歎道:「但望父親此去,馬到成功。」

  老者強作笑容道:「多則一月,少則半月,為父必定返家,好在我就在對面山中,去年已搭了一座木屋,有什麼事,你盡可到那穀旁木屋中找我。」

  少年點點頭,老者接著又道:「孩子,但是你在家中,除了侍候母親外,切勿荒了功課,要知道彩衣門昔年威鎮八方,百年前不是為了一件奇特變故,早已蔚為武林一大宗派,為父的忙於你母親奇疾奔波,無法再行道江湖,光大門派,今後的責任,都得落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在暇時多下苦功,不負為父期望。」

  少年忙恭順地道:「孩兒知道。」

  老者對天歎道:「就以我十年前在江湖上『花衣神』的名號,也曾使黑白二道側目,宵小斂跡,現在……唉!現在……」

  他神色蒼涼地頓住未竟之言,想起壯志消磨,老景如此,不忍再說下去。

  現在——唉!現在的「花衣神」鄭昭烈與十年前的,的確是使人差些認不出來了。

  往年的「花衣神」行道江湖穿著「彩衣門」獨特的服飾,仗著三三成九的「七彩飛虹劍法」縱橫江湖,行俠仗義,誰不尊敬?

  然而現在的鄭昭烈,卻像村野的土叟,每天坐在床邊為老妻的奇症發愁,終年風塵僕僕,不問世事,唯恐那條奇蛇失蹤而擔心,在境遇上,相差何止天地!

  骨肉同心,年青的鄭雷是體味得出父親那種蒼茫情懷的,他何曾不感到命運作弄人,只是他把希望寄託在未來,所以反而安慰父親道:「爸,只要你這次能把那什麼『金須蛇』抓到,替母親治好病,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還可以好好的幹一番事業。」

  「花衣神」茫然道:「未來的日子?……唉!不錯,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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