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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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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這時節,正值風雪年關,水陸兩道,行人極眾。 不過在人家,悉是天涯遊子,帶有無限愉悅心情,回鄉團聚。 而她卻恰好相反,乃是捨棄了天倫之樂,離家走上茫茫的征途。 自然觸景生情,亦難免無動於衷。 但淩雲燕,毫無怨尤,一心要尋到意中人,以釋前愆。 這一日,過湘西沅州,適逢除夕。 地因為不願落店徒增感懷,所以隨意採購了一點充饑食物,便漏夜趲行。 好在前路乃是通渠官道,加上練武的人,多半日力有異尋常。 是以雖然夜色茫茫,風寒兼飄瑞雪,但仍阻不了她一股決心。 行行複行行,一口氣奔到四更,正微感困頓,入目不遠有一所歇腳的涼亭,擬暫小憩之際。 那知一經走近,卻發現無獨有偶,其中也有一位行人。 且借雪地微光,清楚的看出,乃是一個面黃黃,濃眉細眼,背插長劍的中年全真。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即便是走江湖的老手,在這等深夜曠野之地,相逢如此行藏之人,亦難免要加些小心,何況淩雲燕乃是女扮男妝,身份特殊,自然更不例外。 尤其她一到,便眼見那位道者,目光灼灼,不住的上下打量,透著十分詭秘的神色。 故而女俠淩雲燕,立刻芳心不快,暗忖:「這牛鼻子,一定不是好東西?」 同時她藝高人膽大,不但不懼,反存心要拈拈人家斤兩,準備為旅途廓清宵小。 於是立乘揮去身上雪花之便,衫袖一拂,帶起一股潛力,暗向對方撞去。 照說女俠淩雲燕,身具上乘內功,差不多已達收發由心,爐火純青之境。雖然這僅是一種試探性質,請想勁道又怎會太小。 誰知說也不信,明明那中年道士,本是趺坐涼亭東隅。 可是經此一來,卻不知怎的,早已離開七八尺以外,不在原先處所。 仍是好端端的如前一般,連淩姑娘這樣武學大行家,都沒有看出人家究竟如何移形換位! 這種事,太不尋常,分明對方必是一個扎手的人物。 也因此之故,淩雲燕不禁愈生戒心,並犯好勝小性。 馬上亮聲冷笑道:「一個出家人,深更半夜,不歸觀不歸廟。可是想趁大年夜,要做一筆好買賣啥?」 他心有成見,認定人家路數不正,所以便隨口說出。 不想卻十分古怪,她這樣無禮之言,人家竟毫不理睬。反是驀聽亭外,有人哈哈一笑接口道:「這年頭,三湘真是人才輩出,連咱們出家人,夜路都不能由此通行了?」 隨即陡感風聲颯然,亭前現出一高一矮,兩個貌相兇惡的老年道人。 更目閃寒光,微掃淩雲燕,便戟指喝這:「原來就是你這小窮酸,真人們可不虛此行了!」 最是那卓立亭口的瘦長老道,立又逼視嘿嘿一笑道:「小輩快識相一點,把所竊之物獻回,隨咱們到梵淨山領罪!」 隨更怪眼一翻,手撚長須續喝道:「哼!否則我化血真人房河手下,可沒有好生活呢?」 他們聲色俱厲,好像和眼前人,乃是素識一般。 是以女俠淩雲燕,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且因為明知來人八成必是誤認,所以登時好整以暇,冷冷的答道:「你這兩個老雜毛,一派胡言,爾等知這少爺是誰?」 在她以為彼此從不相識,如此一問,對方定難作答。 但不料事情端的出人意外。 只見那老道,竟不猶豫,馬上聞言怒喝道:「狗小子還想抵賴,難道真人們日前親被蒙混,事隔未久,就認不出你怪書生燕淩雲不成?」 這真是從那裡說起,想不到居然竟被他一口道出! 雖然姓名顛倒有誤,但事實在江湖上,人家確然早將淩雲燕燕淩雲當成一人,時作如此之稱。 因而不禁聽得淩雲燕暗中一愕!並迅即恍疑或是心上人所為,一時無辭可對。 同時那亭內閉目趺坐的中年全真,也突地細眼雙睜,向外凝視。似乎亦大感震驚! 於是化血真人房河,見狀立刻沉聲向淩雲燕輕蔑的問道:「如何?小窮酸,該沒得狡辯了吧!」 此際,天候忽然雪霽雲開,星光閃閃,大家愈看得格外明朗。 且女俠淩雲燕,芳心略一忖度,馬上朗聲笑答道:「你這老牛鼻子,既然赤口白舌,含血噴人,我倒要請教。汝輩在何時何地,遺失何物,怎見得本少爺就有干係,快快說來!」 顯然是意欲借此一探個郎行蹤了。 惟其如此,所以化血老道,登時接口呵呵一笑道:「也罷,真人就破例讓你這小輩死得口服心服,說幾個鐵證好了!」 接著又乾咳了一聲,怪眼斜睨道:「第一,真人身藏本門龍虎令,別無外人可知,惟有大前天,在玉屏酒後露眼,被你無意中所見。第二,咱們言定同往雲霧山銷魂谷,乘闕天星老鬼離山未歸,先來一個挑窯拔樁,你為何食言背信,不辭而別。再說爾等本是西行,怎的又忽然東返。哼!有此數端,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乃是你這小窮酸做賊心虛,竊物而逃了曠?」 這樣話,在淩雲燕聽來,越發相信准是心上人無疑。 是故立刻慢條斯理的答道:「老雜毛,你認錯啦!少爺不僅不姓燕,而且還沒到過玉屏,現時正向西行。你們設或不信,只要有膽量,就陪我上一趟雲霧山好了!」 她這本是一句實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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