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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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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眼看人家那種絕世功力,自必身後更是一位了不得的奇人。不說現時報仇無望,便是擒獲對方殺以雪恨,這將來冤冤相報,又焉能可免。 何況自己兒孫滿堂,亦不能孤注一擲,更是自己老伴,一生闖蕩江湖,總難免或有不德之處。否則對方今日來此,已能彼此了斷,又何必定要待諸約期之日,大會武當和本門所邀各派英雄呢? 並見眾人一見她祖孫如此,亦各暗作打算,暫時無話。 時間一幌就是二更。 她們祖孫二人,結束俐落,各帶兵刃,從莊後直上鐘山。 此際,一彎新月,高懸銀漢,山風寒洌,四野蕭然。 老祖母卓如蘭,雖是年邁,但確不愧昔年淩波仙子之名,飛縱得宛如一縷輕煙,仍極快捷。 行行重行行。 大約正距峰巔半裡之遙,突聞一陣琴音遠遠傳來。 始則聲調如同高山流水,使人入耳便一掃塵俗之念。 但不久,卻音轉哀怨,如慕如訴,悲悲切切,仿佛閨中少女,情懷難吐,愁緒萬千。 一時玉觀音白鳳英,不由首先聽得淚珠兒奪眶而出,差一點被感染悲慟失聲! 便是老祖母卓如蘭,也因而撩起哀思。 加上音源亦恰來自峰頂。 是以她們祖孫二人,愈益奮力攀登。 可是不料一經接近不遠之處,卻瞥見一塊大石磐上,卻端坐一位背影極美的紫衣女郎。 頭上秀髮因風飄拂,發出陣陣幽香,手撫古琴,仍不住的緩緩撥弄。 想得到,一個年輕少女,竟然敢獨在這孤峰月下撫琴,又豈是常人。 且四外並無怪書生淩雲燕蹤跡。 因此玉觀音白鳳英,不禁一見惺惺相惜。 立刻緩步趨前,亮聲嬌問道:「你這位姊姊,因何孤身在此,可否請到山下舍間一敘嘛?」 她這種話,原是有意攀交之詞。 但見那位紫衣女郎,聞言頓時手停*琴,微轉嬌軀,一雙寒星似的鳳目,向玉觀音瞥了一眼,然後幽幽的答道:「原來是白姑娘,你那心上人呢?」 這口音好熟,話也答得十分突兀。 是故白鳳英,不由立刻一楞! 並聽那位少女,又盈盈一笑續道:「今日擂臺,大約你總如願以償,頗是得意了吧?」 半晌,驀地玉觀音白鳳英,一聲驚呼道:「你莫非就是今日打擂的淩雲燕,快請明告!燕少俠已不慎為括蒼山二鬼掌傷擄去,我白鳳英特來踐約的。」 本來她日間親見怪書生形容舉止,便早有所疑,此時又細察這紫衣女郎,聲音笑貌無不相同,所以敢於出口叫明。 可是不料她此言甫畢。 卻立見那紫衣女郎,一臉驚容,懷抱古琴,翻身起立,急急問道:「此話當真?是什時間?賊人向何方而去?請快告我!」 她好像也十分關切燕淩雲似的。 玉觀音不由頓時暗忖:「果然被自己料中。」 於是白鳳英,迅即接口淒然答道:「事發本山獨龍崗,也就在淩姑娘離開捨下不久,現時已追趕不及了啊!」 隨又柳眉微挑,續道:「詳情自當奉告,只是白鳳英卻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女俠先將掌傷家祖之事,略告因由,咱們再談?」 自然,這也是她想要立分敵友釋疑之故。 且那位紫衣少女,也並未出口分辯自己身份,顯然必就是淩雲燕真面目無疑。 只看她,聞言先星目一掃,遠立戒備的白家老祖母,纖手一指磐石,點點頭亮聲道:「老人家請坐,淩雲燕自信尚非惡人。」 接著又微作沉吟,目視白鳳英續道:「本來我這件不白之冤,原擬先查清令祖和武當臥雲老道等死因,再於約期當天下英雄一論曲直,現既如此,那就不妨先告,信不信,也只好隨二位了。」 同時她滿面誠摯之色,神態又極其自然,絕不像有詐。 於是老祖母卓如蘭,登時趨步上前,和聲答道:「謝謝姑娘!老身洗耳恭聽,如捨下有不情之處,定當缺禮補禮!」 隨即三人同在磐石上落坐,由她詳道始末。 原來淩雲燕,確是天都仙客歸元子,獨一無二的孫女,生來靈慧,自幼為長上鍾愛,一身所學,已得乃祖十之六七真傳,舉家隱居黃山天都峰,人跡罕到之處的飛雲洞。 本來她芳齡十八,從未離家。只因歸元子精通易數,並默察武林氣運,說她紅鸞星動,應當出山行道才有遇合。 始則由乃祖攜同,喬妝遍走各地,不久便命她獨闖江湖,任意所之。 自然一個年青人,誰都心高志大。加上她身懷不世奇能,藝高人膽大。且又正當少女思春之期,這種嚴命,那能不正中心懷! 最初僅遨遊于江淮之間,不時趁便行俠作義。 且因她行事神出鬼沒,屢作儒生相公打扮,所以短期江湖便傳出「怪書生」之名。 大約是本年夏初,偶動匡廬之遊。 當時溯江西上,船到安慶,適與江南白同舟。 說來也怪她年輕好勝,一聞「白廉方」三字,便生心要與這位江南高人,一較高下。 於是一路屢顯會家,故作傲氣淩人,以圖激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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