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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第十一章 空山來怪客 奪魄收徒 幻境震神鐘 傳音授藝

  說來苗嶺老魔,不但滿身絕技,內外功登峰造極出神入化,尤其他幼得異人傳授,長於一門類似瑜珈術的精神功夫,只要對方為其魅力所奪,便能為所欲為,由心令人生死,無不如意。

  适才梅花劍韋雷,與鬧湖蛟龔勝,便是心志被惑所致,亦就是他這「一見魂銷」的混名由來,端的兇狠無比!

  也許讀者要問:「你這種荒誕不經的說法,大概是神話吧?」

  我的答覆是:「非也!」

  君不見二十世紀的今天,在科學昌明英美,常有以催眠術代替麻醉藥臨床治病,以及令人入於催眠狀態下接收知識等極具效果的事實,常見報端嗎?

  苗嶺老魔,也就是這種本事,只不過更神而化之罷了。

  說也不信,一任燕淩雲擇善固執,意志堅強。

  但與他目光一接,登時便打了一個寒噤,心神一迷,不由自主的,就馬上口誦心維,耳聽老魔指示,胸中熟記,手足習練起來。

  這時已夜幕低垂,遠望武漢三鎮萬家燈火,江上寒風,湖中明月,四外靜悄悄的,交織成一幅美麗的夜景,伴和著他們老少二人,在龜山之下,傳法習藝不休。

  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時候。

  正當燕淩雲對苗嶺闕所授藝業,已心領神會之際,陡然遠處一響清越的鐘聲,震得他心地明澈,神志頓醒。

  同時並聞有一蒼老的細聲,在耳畔低語道:「法無邪正,老魔所傳技藝,也極有用,現在且聽我授你正心養氣,禦魔衛道,以及修習汝身具陰陽二氣秉賦口訣。」

  此際,我們的小書生,也是福至心靈,立即不動聲色,如言受教。

  又過了頓飯光景,只覺這位傳音不知名的高人,句句都是儒家心法,既精微奧妙,又平實易行。正是自己過去難悟的至理,且感一經按法修技,頓時神與天合,再亦不為老魔所制。

  並微睜雙目,但覷一見銷魂闕天星,似乎仍毫無覺察。

  這也足見他的功力,不如傳音之人遠甚。

  最後又聞耳旁細語道:「孺子可教!將來有緣再見,勿昧善根,好自為之。」

  隨即寂然無聲。

  同時燕淩雲,因既窺苗嶺獨門奇藝堂奧,又習得禦魔無上玄功,定力陡增,不畏侵襲。

  加上暗忖傳音高人,必在左近,心有所持。

  是以立刻俊目一睜,神光四射,朗聲向苗嶺老魔一笑道:「尊駑絕學,果是不凡!荷承傾囊相授,小生今後定當以此代積善功,俾酬雅意,至於身列貴派門牆,請恕不敏了。」

  本來闕天星這種功夫,名之為「聲光攝魂大法」,有時是以眼神暗示使人入迷,有時乃用音調令對方受惑,最是二者並用,威力更大,尤其非經他特殊解救,不到一個對時,被制者決難自醒。

  而且此次乃他決心收徒,拚耗真氣,悉心運用,全副精神施為。

  試想燕淩雲,竟不經他解除禁制,突然出言相譏,是從所未有之事。

  他這一驚!豈同小可?

  因此聞言不禁一愕!

  半響,驟又二目冷光如電,注視燕淩雲,並哈哈發出一陣動人心魄的長笑。

  顯然他是對目前狀況不信,又全力施為,希圖求一證實了。

  不過儘管如此。

  但燕淩雲,卻仍安詳卓立,神儀內瑩,如同未聞未見,一點不受感染。

  且點頭笑語道:「閣下攝魂大法,适才已全見識,若果無事,荒山寒夜,可就恕不奉陪了啊!」

  這等情形,一時使得老魔頭,滿面困惑,心疑不定,他就猜不透,眼前這位小書生,身具何種奇能,竟能抗拒自己獨門神功?

  因而聞言,兀自仍不甘心,馬上接口緩緩答道:「你這小子,處處故弄玄虛,究竟何人門下,快快實說,否則老夫可不輕饒呢?」

  原是嘛!像燕淩雲現時功力,若說並無師承,誰人肯信,這又安能不令苗嶺老魔,恍疑自己一相情願,乃是錯打了主意哩!

  更是恰因他這一問,立使燕淩雲憶起傳音高人,頓時心生敬仰,不由展目山上,並隨口答道:「家師名諱,在下亦不得而知,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适才神鐘傳音,難道尊駑就毫無所聞不成?」

  其實他這幾句話,只是因感傳音老人解救隆情,密授絕學盛意,心存嚮往之詞。

  可是聽在一見魂銷苗嶺闕耳中,馬上頓有所悟,暗付:「是呀!剛剛那一響奇怪的鐘聲,曾敲得自己心神一震。當時只道是龜山寺院,出家人晚課所作,原來竟是有人搗鬼啊!」

  且更默然推詳海內外武林,是誰具備如此神通,能以精氣神寄託身外之物,傳音克敵。

  頃刻不禁想到一人,馬上凜然一驚,心想:「八成又系對頭剋星,聞風而來,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好。」

  於是立刻色厲內荏的,自找臺階,向燕淩雲喝道:「小子別藏頭露尾!大約你就是天都歸元子老鬼的門人了。也罷,今天這筆帳,將來再算,老夫去也!」

  尤其他「去」字甫落,燕淩雲便覺二目微花,不見了老魔身影,果然名不虛傅!

  這時巳時當午夜,月朗星稀。

  我們的小書生,今天因禍得福,平白學得了許多稀世絕學,不由又驚又喜。

  並抬眼四顧,口中小聲祝告,希望暗中傳音高人,一現俠蹤。

  同時他適聞苗嶺老魔所說天都仙客之名,也可疑或是這位奇人蒞臨,是以仰慕更切。

  不想天下事,常難盡如人意,他一直企望了一個多更次,仍是空山岑寂,江水悠悠,別說高人未有現身,簡直連半點朕兆都不曾見過。

  是故他,不禁惆悵的搖搖頭,轉身便慢步覓道回寓。

  自然此際更殘漏盡,渡舟早已停航。

  大約向回程了二三裡光景,快要接近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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