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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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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還若無其事的,小眼一眯,向那名叫小淩兒的少年,扮個鬼臉道:「我老人家這一巧招『布袋捉笨蛋』,使得如何?」 當然,老道這兩手,輕描淡寫,乾淨俐落,不止是巧,而且十分神妙。早已看得場中少年,由衷的欽慕!心嚮往焉,只差格于沖天炮吳能的臉面,不便出口叫好而已,試想如今人家問到頭上,他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表示不成? 可是正當他,尷尬的難以作答之際! 突然牆外又有一聲,宏鐘也似的呵呵大笑插口道:「巧則巧矣!只是還不能算真功夫。如果弄巧成拙,那才是貽笑大方啊?」 隨聞微風颯然,場中驀地多了一個,肥頭胖腦,酒糟鼻,鬚髮蒼蒼,一身黃葛衣裝的老人。 聽口氣,好像對瘦老道的自誇,頗是不服呢! 這時沖天炮吳能,已極端氣餒,心知今日遇見能人,若再出言頂撞,徒然自取其辱,反不如栽了認栽,光棍不吃眼前虧的為是。所以雖見有人前來幫場,仍是默默無言,滿臉頹喪,不敢訴請主持公道。 那知這位後來黃衣老人,卻十分古怪!一入場,便趨近适才少年練功的石骨碌,單足一鉤一踢,就將那百多斤的巨石,送上兩三丈高的半空。 更是連番手腳並用,像玩球一般的,不使大石落地。 只看得吳能師徒,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半晌,那位黃衣怪老人,面不紅,氣不湧,一腳將石骨碌踢出十丈以外,轉身向愕立一旁少年,得意的一笑道:「小娃兒!你看老夫這種本事,比那些巧招如何?」 這真是一種奇事!他們各顯神通,都好像專為的是,要給那名喚小淩兒的少年欣賞一般哩! 此際,烈日已經西沉,清風徐來,炊煙四起,猝然那位久不出聲的瘦老道,寒著臉,向黃衣怪人喝道:「萬老兒!反正咱們是一年一會,不分個高下不休。今晚二更塗山上見真章,現時多這些費話何用?」 但見黃衣怪老人,馬上接口哈哈一笑道:「也罷!我老人就先看看你這牛鼻子,年來有什麼長進再說。」 隨又轉臉對身側不遠的少年,點點頭續道:「小黟子!有興不妨到時去看看熱鬧?」 同時瘦老道,亦向那位小淩兒,看了一眼,然後二人便一東一西的離去。 這時沖天炮吳能,滿肚子不自在!眼看人家揚長而去,無可奈何,一時又愧又恨,不禁也一扭頭,一聲不響的就走向莊內。 本來嘛!他好端端的傳徒習藝,平白被那一道一俗兩個老怪物,大拆其台,攪混了半天,鬧得吃虧丟臉,焉能不氣哩! 不過沖天炮這位新收的門人,可就大不相同了,他不但毫無不快,而且深慶今日有此奇遇。恍悟自己過去乃為吳能花言巧語所騙,正盤算夜間如何赴約,應求請那位高人收錄呢? 原來這少年,姓燕表字淩雲,籍隸安徽懷遠,本是世代書香,也曾經過十年寒窗之苦,只因父母雙亡,孑然一身。加之屢試不第,一位青梅竹馬之友,年前又被強人劫去,所以立志棄文學武,希望將來行俠江湖,能直接為人間不平,留一份天地正氣。 可是無如文武殊途,難得其門而入,且少不更事,對世道人情毫無經驗。 因之一與走江湖賣藝的沖天炮吳能相遇,便為其大吹法螺所惑,延聘在家,相從苦練所謂抱石功絕藝。 直到今日,才為這一雙怪老人前來點醒,認識武術之道,蓋亦浩瀚無涯,絕非如沖天炮所說的,那等不窮理致知,只憑一味盲練,就可無敵於世。 是以他暗中心意一決,便泰然行所無事的,停止練功回莊,夜間也沒有和吳能計議,剛過初更,就極端興奮的,撲奔塗山。 說起這座山,雖然並不太大,但在歷史上,卻是大大有名,古時禹會諸侯,天下執玉帛以朝者萬國,便在此地,西臨淮水,隔岸與荊山遙遙相對,景色清幽,在這黃淮平原上,倒是十分稀有,而且距離懷遠縣城極近,座落在燕家這所祖居的五裡莊南側不遠。 因此他,頃刻便直登山頂,在一塊磐石上,靜坐以待,這時,月朗星稀,涼風習習,加上松濤與流水和鳴,匯為炎夏一幅最優美的夜景。 自然讀書的人,大都慣會吟風弄月,也感懷最多,是以這位小相公燕淩雲,頓時心有所觸,不禁目注淮河,信口吟出唐人絕句! 獨上江樓思悄然, 月光如水水如天。 同來玩月人何在, 風景依稀似去年。 不料他吟聲未絕,偶一轉側,突然發覺身旁多了一人,而且入目正是那位黃衣老漢,不知何時,前來悄立石畔? 於是燕淩雲,慌不迭便欲起身禮見。 可是那知身形未動,又猝感左右兩隻手腕,一齊都被人抓住。且耳聞陰側側的一笑,瘦老道也驀地神不知鬼不覺現在眼前,自己雙手,正為他們二人,分別握在掌中,像兩道鐵箍似的,一絲都不能掙脫哩! 同時,目睹這一道一俗,面色全似乎不善,尤其在月光下,更特別顯得可怕! 是故燕淩雲,竟一時詫愕得不知如何是好,連此來一股熱望,都頓為驚懼所冰消了。 半晌,忽見瘦老道,小眼一翻,射出兩道碧綠的精光,向黃衣怪人怒喝道:「我錢倫素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今天這小子是收定了,你老兒如要從中插手,撿便宜,那是休想!」 隨又聽黃衣老人,接口冷哼一聲答道:「彼此彼此!我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呢?如承相讓,今年這場比賽,也不必交手,就算你贏了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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