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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哼!」端木無憂重重地一哼,「你們受命于萬花奇士管鵬程,居然會不知他藏身於哪裡?你當我是三歲小娃?」

  刁靚轉向刁勇,臉上放出一種異常的光彩。

  這是怎麼回事,他倆在打什麼暗號?端木無憂暗想。

  刁勇臉上透出一種剛毅、果斷的神情、咬咬牙道:「我們確實不知道萬花奇士管鵬程在哪裡,但我可能向你提供一個線索,你可以到一個地方去找。

  「什麼地方?」端木無憂急問。「鳴凰鎮外百果莊。」

  百果莊?端木無憂如遭雷電擊中,刹時驚呆了。

  「呀!」「呀!」在端木無憂驚征之時,刁勇和刁靚猛然出掌擊在對方的頭頂天靈蓋上!

  「住手!」端木無憂急忙出手相救。

  然而,已經遲了!刁勇和刁靚天靈頂蓋被擊碎,氣絕身亡。

  事情實在是出乎端木無憂意料之外,一時竟呆若水雞。

  「出了什麼事?」陰香幻聞聲闖入囚室,面對眼前的一切,不用端木無憂回答,已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打量著斜倒在壁角的刁勇和刁靚,鼻孔一縮,發出一聲冷哼。

  端木無憂暗想:他二人為什麼要自盡?是害怕金陵宮女魔的折磨,還是害怕自己的報復?

  像是回答他這個問題似的,陰香幻看著屍體道:「可惡的傢伙,居然用死來……逃避本宮酷刑的懲罰……」

  端木無憂的心悚然一緊,同時又生出一絲狐疑:刁勇兄妹被抓到了金陵富多日,為什麼偏偏在自己問話後,二人就自殺了,難道在此以前,他們就不怕金陵宮酷刑?

  刁勇兄妹對自己的問話似乎是早有準備,二人的神態也仿佛是在專心等候著自己的到來,沒有逼問,更沒有加以拳腳,二人便將一切和盤托出,這難道不是有些奇怪?是陷阱,還是圈套呢?

  天下之事,無奇不有。但,這事也太奇了一點。

  陰香幻眸光轉向端木無憂,動聽的聲音變冷:「凡入本宮而不願入教者,本宮將對其處以嚴厲的懲罰。本宮酷刑分為天刑、地刑、鬼刑三種,分由奇花堂、九幽堂、神獸堂掌管……」

  冷冰的聲音,使端木無憂感到有一股寒氣掠過背脊。

  陰香幻繼續介紹道:「本宮執堂天刑,刑分六種:第一種名叫『脫天衣』,從人的頭頂皮上開一條小口,然後往小口裡灌入一種特製的藥水,藥水滲皮而下,皮膚便脫開了肉體,如果行刑順手的話,一張活脫脫的人皮便會完整無損地下來。第二種名叫『鬧天宮』,讓人眼下一種本宮特製的蠱毒,人的腦子裡會突然翻騰起來,就象有千百條蟲子在裡面遊竄、狂咬,不痛,但比痛還要痛苦百倍,不癢,卻比癢更難受萬分……」

  簡單的酷刑介紹,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血腥味,令人膽戰心驚。

  端木無憂實在不願再聽下去。他鎮定了一下心神,打斷她的話說:「陰堂主,你打算用哪一種酷刑來對付在下?」

  陰香幻秀眉一揚,抿嘴含笑:「你害怕了?」

  端木無憂竭力保護著鎮定,以沉默作回答。他雖少年氣盛,有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但仍沒有把「不害怕」這三個字說出口來。

  陰香幻朝他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很老實,我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見識、見識本宮的『天化神水』,日後好知道江湖的兇險。」

  日後?端木無憂心一動。難道陰香幻已有放自己出宮之意?

  陰香幻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打開瓶蓋,往刁勇和刁靚的屍體上灑了幾滴藥水,然後後退數步。

  刁勇身上的衣服,冒出一股藍色的煙霧,藍煙中閃爍著鬼火似的磷光。

  端木無憂瞪大了雙眼,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

  陰香幻兩眼閃著亮光,象魔術師似的舉起了雙臂,口中有詞。

  刁勇和刁靚的屍體嘶嘶叫著,縮成了一團,又成了一堆,最後,兩個都不見了,留在地上的只是一灘血水。

  端木無憂顫粟地叫了聲:「這太……太殘忍了!」

  陰香幻又移步上前,從懷中掏出另一隻小瓷瓶,往血水上灑上一層細細的粉末。

  再一次出現魔術般的奇跡,皿水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跡。

  陰香幻收回藥瓶,對端木無憂嫣然一笑,似乎是做完了一件極平常的家務事。

  端木無憂木然地望著她,一個如花似玉,無姿國色的佳人,竟然是個殺人如兒戲的冷酷女魔。

  「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殘酷了?」端木無憂終於掙出聲音,聲音是從驚駭中抖出來的。

  「殘酷?」她嘿嘿一笑,百媚俱生。

  端木無憂皺起眉頭。在這種場合下,虧她還笑得出聲,做得出媚態?

  陰香幻摔摔衣袖道:「端木少主未免把好心當成魚肝肺了吧!第一,他倆是自盡,並非本堂主所殺。第二,後山盡是石岩,無掩埋屍體,如果扔到崖下,豈不是將他倆送給野獸充饑。第三,本宮弟子,包括本堂主在內,若是死了都是用這種天化神水處理,以便靈魂早上天堂。我這樣做:他倆連感謝都來不及,又何謂殘酷?」

  「這……」端木無憂一怔,無言以對。

  陰香幻道:「你是想想自己的事吧,咱們走。」說罷,轉身出了囚室。

  女魔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端木無憂,一下就想到了刁勇臨死前交代的。

  鳴凰鎮外百果在,房文萱和丘玉淑居住的地方!

  萬花奇士管鵬程就在百果莊中?百果莊中誰是萬花奇士管鵬程?

  怪不得喬五爺要追問自己尋找化人的線索,勞三爺要阻止喬五爺說話!

  難道……

  端木無憂在沉思中跟著陰香幻已回到了花宮臥室。

  陰香幻對端木無憂道:「請端木少主在此稍坐,本堂主更衣去了。」說罷,推開北面牆壁的暗門,走了進去。

  不知這女魔又在要什麼花樣?端木無憂在房中踱了一圈,突然想到何不趁此機會,找找可以脫身出它的門道。他掃視四周一眼,立即奔向石閘花門。

  千斤石閘設計巧妙,閘門嵌在左右石壁和地面岩石之中,縫隙極小,別說是手指,就連刀刀也不進。

  閘門兩旁,也找不到任何機關痕跡的暗紐磚石。

  端木無憂走到床邊,目光一閃,便迅速欣開被褥,在床上搜尋起來。

  他在尋找帶刺的紅玫瑰,今天他不曾見陰香幻戴這種玫瑰花。

  手觸到床治下的一根橫木,「吱——」木榻旋開三尺,露出一個暗洞。

  他毫不遲疑地躍入洞中。

  這是一間小小的密室,奇怪的是,這密室竟像鄉下農家貧苦女兒閨房。

  一張三隻腳的破桌,一條長木凳一張鋪著破草席的門板床,破桌上擺著一隻破蔑盤,盤中著針線、剪刀和農家女子的粗布衣裙。

  牆壁上掛著一幀裝校精美的詩軸,上書七言律詩一首: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亦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共傳時世儉梳妝。敢將十指萬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下麵署名「香幻抄筆」。

  端木無憂識得此詩出處;乃唐朝詩人秦韜玉寫的「貧女」一詩。

  象陰香妃的這樣的無生尤物,筆錄此詩精裱懸牆,是自賞?還是自喻?難道這女魔也是出身貧,有其難言之隱?

  端木無憂沒有發覺出宮之路,不敢久留,急忙返身鑽出密室,扭動木榻橫木,將暗洞掩好,然後鋪平被褥,回到桌旁座椅上。

  剛剛坐定,陰香幻穿過壁門,緩步而入,一陣濃郁的香風飄遍了臥房。

  端木無憂聽到響聲,便低頭運氣。唯陰香恐自己見到更衣後的女魔,把握不住心神。

  「端木少主,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幹完了,你答應我的事還沒有辦呢。」陰香幻甜甜地說。

  端木無憂咬了咬牙,猛地抬起頭:「好!斟酒!」

  慕地,他怔住了。站在對面的幻,身著一套粗布衣裙,一付鄉下村姑的打扮,沒有了剛才女魔的妖豔,卻樸素中帶著芳華。

  更使他吃驚的是,她的鬢髮上又插上了一朵帶刺的紅玫瑰。

  「我這身打扮怎麼樣?」她笑了笑,笑容象一朵盛開的幽蘭,嬌而不妖。

  「很……好……看。」他有點結舌。

  「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奇特男人,居然不為我的美色動心,也未被我的攝心大法制住。你有膽量,敢來闖金陵宮,你有氣魄,敢向我這個被人稱為女魔的說老實話,我很敬佩你,因此,我特地還當年的本來面目來見你……」她或走或停,忽顰忽笑,千嬌百媚,楚楚動人。

  端木無憂想起了剛才密室所見,心中不覺泛起一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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