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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趙玉書直楞楞地望著李存孝,司徒蘭霍然轉頭望了過來,又一怔,脫口道:「是你……」

  就在這時候,「瓊瑤官」巡山使范強等已然趕到,十幾個人齊撲趙玉書。

  司徒蘭已然驚覺,霍然轉身過去叱道:「我看你們誰敢動他!」

  范強等連忙收勢停身,范強一欠身道:「姑娘,屬下等奉有宮主令諭,不得已……」

  司徒蘭冷笑著說道:「我想跟誰就跟誰、誰也管不了。」

  只聽得一個冰冷的話聲傳了過來:「蘭兒,你怎麼說?」

  隨著這話聲,三條人影如飛射落,前面是一身宮裝的「瓊瑤宮主」,後面是一捧令旗,一捧長劍的兩名宮裝少女。

  瓊瑤宮主面罩塞霜,一雙利刃般目光直逼司徒蘭。

  司徒蘭低下了頭,旋即又抬起了頭道:「娘,您這是何苦?」

  瓊瑤宮主冰冷說道:「我養了你這麼大,你就這麼對我麼?」

  司徒蘭道:「娘,我愛他,我願意跟他,即便是受一輩子罪,那也是我自找的……」

  瓊瑤宮主道:「受一輩子罪,固然是你自找的;可是我這做娘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任何人你都能嫁,唯獨不能嫁趙玉書。」

  司徒蘭道:「娘,可是我任何人都不嫁,非嫁他不可。」

  李存孝聽得不禁暗暗詫異。心想:這位姑娘是怎麼回事?趙王書曾以卑鄙手段想害她,到頭來她仍是要嫁給他。趙玉書到底有什麼可取之處……

  只聽得瓊瑤宮主顫聲說道:「那好,我仍是那句話,我寧願殺了你,我也不能夠讓你嫁給這種人。」

  司徒蘭道:「娘,趙玉書他有什麼不好?即便他有什麼不好,那也是以前,現在他已經改過了,難道您連這個機會都不給麼?」

  瓊瑤宮主冷笑一聲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會改的。

  他現在所以好,只是想把你騙到手中……」

  「不,」司徒蘭道:「我相信他,我也知道他確實已經改過了。」

  瓊瑤宮主道:「你今年才多大,你看得有娘看得多麼……」

  司徒蘭道:「可是對於瞭解他,您遠不如我深。」

  瓊瑤宮主道:「不必再說什麼了,我說不許就是不許,跟我回去,我放過他。要不然,我把你兩個一起斃在這『祝融峰』下。」

  司徒蘭忽然跪下去,道:「您請下手好了,我既然出了『瓊瑤宮』,絕不再回去。」

  瓊瑤宮主勃然色變,厲聲一句:「算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揚掌當頭劈下。

  趙玉書大聲說道:「宮主要殺蘭妹,得先殺了趙玉書。」

  跨步迫了上去。

  儘管趙玉書是當世四塊玉之一,畢竟他不是「瓊瑤宮主」的對手。

  只聽砰然一聲,趙玉書蹌踉而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司徒蘭悲呼一聲:「玉書。」

  躍起撲了過去,一把扶住了趙玉書,望著乃母顫聲說道:「您請先殺了蘭兒。」

  「也罷,」瓊瑤宮主渾身顫抖,一點頭道:「既然你兩個都搶著死,我就成全你們。」揚掌便要劈。

  李存孝不能再看下去了,一步跨去,道:「宮主手下留情。」

  瓊瑤宮主一怔手停在半空,道:「怎麼李少俠也在這兒?」

  李存孝道:「未學從這兒路過,無意中碰上。」

  瓊瑤宮主道:「那麼李少俠請一旁讓讓,容我先斃了這一對畜牲再敘。」

  李存孝道:「宮主可容未學說句話?」

  瓊瑤宮主道:「李少俠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李存孝道:「這是『瓊瑤宮』的家務事,未學本不便管也不該管。無如,未學不能眼睜睜看著宮主一掌鑄恨……」

  瓊瑤宮主目光一凝道:「聽李少俠的口氣,似乎要代他兩個求情?」

  李存孝道:「未學正有此意,還望宮主看在未學薄面……」

  瓊瑤宮主截口說道:「他當日曾以卑鄙歹毒手段對李少俠,李少俠今日要代他講情?」

  李存孝道:「未學不為任何人,未學為的只是古來感人最深的一個情字。」

  「情?」瓊瑤宮主冷笑道:「他也配談情!難道李少俠不知道他的心性為人……」

  李存孝道:「未學知道。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瓊瑤宮主道:「李少俠也相信他改了麼?」

  李存孝問道:「宮主明智,适才趙玉書能不惜死以身護衛司徒姑娘,若非真摯之深情,胡能為此?」

  瓊瑤宮主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李存孝又道:「再不好司徒姑娘總是宮主親出,宮主何忍心將幾十年骨肉之情一旦拋卻?她既然非趙玉書不嫁,必然有她的道理,趙玉也必然有他可取之處。宮主何妨大度寬容,化干戈為玉帛,化暴戾為祥和,化悲事為喜事?」

  瓊瑤宮主緩緩說道:「也許李少俠對了……」

  目光一凝,望著趙玉書跟司徒蘭,沉聲說道:「你兩個聽著,既然李少俠出面講情,這件事我勉強點頭答應。趙玉書在武林中的名聲一天沒見好轉,你兩個就別回『瓊瑤宮』來見我。還有,你將來要是有一點虧待蘭兒之處,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非找你問罪不可……」

  抬眼望向李存孝道:「李少俠永遠是我『瓊瑤宮』座上佳賓,有空時務請『瓊瑤宮』坐坐。」話落,也沒等李存孝答話,帶著兩名婢女,十幾名「瓊瑤宮」

  健兒,轉身飛掠不見了。

  司徒蘭跟趙玉書,做夢也沒想到李存孝在這緊要關頭,會挺身而出為他倆說話。

  也沒想到李存孝幾句話,便把這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兩個人站在那兒猶自發怔。

  李存孝輕咳道:「好事已諧,二位可以走了。」

  兩個人這才倏然驚醒,趙玉書轉身過來,滿臉愧疚:「李兄。」

  李存孝淡然說道:「趙兄不必再說什麼了。我剛才說過,我為的是一個情字。只要趙兄將來能善待司徒姑娘,別愧對瓊瑤宮主也就夠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失陪了。」轉身要走。

  只聽司徒蘭叫道:「李兄……」

  李存孝轉回身來道:「司徒姑娘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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