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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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神目如電,立即了然,笑道:「這位是貧衲方外至交,彼此不外,老檀越不必有所顧忌!」 中年文士淡然而笑,拱手說道:「我久仰柳窮神義薄雲天,血性奇豪,心儀已久,只恨福薄緣淺,一直未能識荊,今日得睹俠駕,足慰渴慕,引傲終生!」 柳悟非老臉一紅,忙拱手還福:「有道是:不知者不罪,閣下海涵,柳悟非生就窮命,我這一生,說什麼義薄雲天,血性奇豪,那是見笑……」 頓了頓,道:「柳悟非請教……」 「不敢!」中年文士忙道:「姓殷,草字適仁!」 柳悟非呆了一呆,方待發問。 中年文士已然又道:「殷商之殷,合適的適,仁義之仁!」 柳悟非眉鋒一皺,暗道:能得老和尚稱方外至交之人,當世之中,沒有幾個,自己老眼不差,此人氣度高華,隱隱有懾人之威,不類常人,也分明有一身高絕功力,怎麼卻是藉藉無名,聽來陌生? 心中這麼想,口中卻忙笑道:「原來是殷大俠,柳悟非失敬了!」 又寒喧了兩句,他立刻轉向了老和尚:「不敢隱瞞大和尚,東郭逸邀約柳悟非,旨在共商為友復仇大計!」 原來是商量如何對付慕容繼承! 中年文士目中閃電般掠過一絲奇光。 老和尚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貧衲有個建議,不知老檀越願否採納!」 老和尚說的話,焉有不聽之理!柳悟非立即恭謹躬身:「大和尚有何令諭,只管示下,柳悟非無不敬遵!」 「檀越言之過重了,貧衲這裡先行謝過!」老和尚合十微躬身形,道:「不管東郭檀越會不會自爽約期……」 柳悟非呆了一呆,詫聲問道:「大和尚,這話怎麼說?」 「貧衲只是隨便說說!」老和尚淡然說道:「世間有些事很難預料,也許,東郭檀越半途會遇見什麼事耽擱,而不能如期趕來與老檀越晤面,這種事,世間常有,不是麼?」 柳悟非沒多想,點頭說道:「大和尚說的是,柳悟非聆聽指示!」 「不敢當!」老和尚淡笑道:「貧衲敢請老檀越,將那為友復仇之大計,移在老檀越見著呼延大俠與褚大俠之後行之,不知老檀越……」 柳悟非惑然凝注,道:「大和尚是指呼延鐵嘴與專諸妙手?」 老和尚點頭說道:「正是老檀越這位兩位至交好友!」 柳悟非沉吟說道:「大和尚必然有以教我!」 「不敢!」老和尚道:「貧衲不便說什麼,只是老檀越見著他二位之後,對於為友復仇大計,也許會有所改變,也未可知!」 柳悟非老眼一睜,道:「大和尚是說……」 老和尚截口說道:「老檀越,貧衲不便再說些什麼了!還是請老檀越找著他二位,聽聽摯友的意見再說吧!」 老和尚是不願說,柳悟非儘管滿腹詫疑,卻也不便再問,當下,略一沉吟,立即躬身說道:「柳悟非明知大和尚這吩咐,必有深意,敬遵所諭就是!」 老和尚還禮笑道:「不敢當,貧衲謝謝老檀越,時辰快到了,老檀越就請在此等候吧,貧衲等告辭!」 合十微躬身形,與中年文士雙雙飄然離去。 背後,傳來柳悟非恭謹話聲:「二位好走,柳悟非恕不克遠送!」 轉過岳廟,走出了那片蒼蒼參天古木,老和尚始轉注中年文士,突然一笑說道:「檀越好個『隱世人』!」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道:「還好他不是大和尚,否則我非被當場揭穿不可,大和尚,我出於無奈,非到萬不得已,不願示人真身份!」 敢情「殷適仁」為「隱世人」,是個諧音假名。 老和尚笑了笑,沒說話。 起家了幾步,中年文士道:「大和尚,你我哪兒去?」 老和尚笑道:「泉自幾時冷起,知從何處飛來,你我靈隱寺前,飛來峰下,冷泉亭中品茗長談,貧衲不是說過了以?」 中年文士目光深注,直欲看透老和尚肺腑:「大和尚,你真要我去那靈隱寺前,飛來峰下,冷泉亭中品茗長談,歡敘別後不成麼?」 老和尚笑道:「檀越何作此問,出家人不打誑語,貧衲幾曾騙過檀越?」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以前或沒有,這次恐怕難說!」 老和尚軒眉說道:「清淨佛門,雲山勝境,巧遇故知,品茗長談,乃人生難得幾回的大快事,貧衲何必欺騙檀越!」 中年文士未辯,卻突然停了步,一把扯住老和尚衣袖:「大和尚,你知道我別處不去,偏來西湖何為?」 老和尚笑道:「想必是聞得江南春色好,西湖美好如西子!……」 中年文士截口笑道:「大和尚,我沒有那麼好的閒情逸致,假如我是為那湖光山色而來,我大可放舟湖心,蕩漾碧波之上……」 老和尚飛快說道:「那麼憑弔忠烈,追思古人……」 中年文士大笑說道:「大和尚,我來西湖並非無因,不期而遇,豈是巧合?你倘是再裝糊塗,我可要把你視同……」 「阿彌陀佛!」老和尚突揚佛號,忙道:「檀越莫要壞了貧衲一生所積因果!」 中年文士失笑說道:「那麼你再裝呆癡,跟我回去走走!」 老和尚笑了笑,抬頭說道:「要走檀越自己走,貧衲是不敢追隨左右。」 中年文士道:「一個金剛不壞身,敢莫你也膽怯麼?」 老和尚笑道:「貧衲是怕,是怕沾了煞氣,惹了邪氣!」 分明是玩笑,中年文士雙眉一挑,道:「大和尚……」 老和尚截口笑道:「檀越敢莫是要用強?須知貧衲閑雲野鶴已慣,更非那天生勞碌命的老駝子可比,檀越勉強貧衲不得!」 中年文士大笑說道:「大和尚,知交數十年,真是好朋友,難道我非你壯膽撐腰不可麼,你不去我自己去!」轉身要走。 老和尚出手如電,一把攫上他的手臂:「檀越,你真要回去走走?」 中年文士回身說道:「大和尚這是幹什麼?我平生何曾做過虛言?你不去難道也不許我去?」 話雖這麼說,腳下可沒動。 老和尚笑道:「檀越,莫忘了,隱靈寺前,飛來峰下,冷泉亭中,茗長談,歡敘別後,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中年文士笑了笑,道:「未敢忘,我也不會那麼健忘,只是我說過,我來此非為江南春色好,也不為西湖美好如西子,沒那麼好閒情逸致!」 老和尚默然不語,良久一歎搖頭說道:「貧衲服了,也輸了,檀越,你真的以為他會來?」 中年文士道:「然則,柳窮神之言何解,大和尚又何以教我?」 老和尚搖頭說道:「檀越聰明一世,怎糊塗一時,他是怎麼樣一個人,檀越只怕比貧衲更清楚,他會這般容易讓檀越等上麼?」 中年文士無絲毫意外之色,淡淡說道,「大和尚,答我那後半句!」 老和尚又豈是糊塗人?老眼深注,笑了:「檀越,那後半句,要等到了靈隱寺前,飛來峰下,冷泉亭中,屆時,貧衲自會指點迷津!」 中年文士揚眉說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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