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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慕容繼承道:「侄兒焉敢欺騙恩叔?」

  古寒月身形顫抖,道:「幼主是要陷老奴於不義?」

  慕容繼承躬身說道:「侄兒不敢,無如師命難違,尚請恩叔曲諒。」

  古寒月鬚髮微張,道:「幼主是要親痛仇快,添己身罪孽?」

  慕容繼承陡挑雙眉,目閃寒芒,道:「師命不敢違,為師命,侄兒不計己身之一切!」

  古寒月身心俱顫,默然不語。

  適時,東郭逸倏揚冷笑,且嘿嘿不止:「化子,看來,瞎子要跟聾子而去,是死定了!」

  柳悟非呆呆愕立,聽若無聞。

  古寒月巨目暴睜,目眥欲裂。唇邊滲血,悲笑說道:「幼主莫非要老奴跪下相求麼?」

  慕容繼承神情一震,唇邊驟起陣陣抽搐……

  恩叔之恩義,高山大海,他慕容一門永世報之不完,慕容繼承他如何能,又如何敢讓古寒月跪下相求?

  別說是他,就是他那雙親十絕書生慕容嵐與上官蘭也不敢。

  古寒月慘然又道:「幼主,非是老奴讓幼主為難,實在是此人絕不能死……」

  慕容繼承陡挑雙眉,雙目微紅:「恩叔,侄兒不敢再不點頭……」

  古寒月大喜,巨目含淚,躬身一拜,道:「老奴多謝幼主成全!」

  其實,人家是為的他這個幼主。

  慕容繼承可不知道,閃身避開,道:「敢請恩叔勿再使侄兒有第二次為難!」

  古寒月道:「老奴不敢!」

  隨即轉向柳悟非,道:「化子,如何?你可都聽見了?」

  柳悟非滿臉惑然,老眼凝注,道:「我化子就不懂!」

  何突如其來地,有此一句?

  古寒月一怔說道:「你不懂什麼?」

  柳悟非道:「不懂你為何突發善心,不惜曲膝求告地要救瞎子!」

  古寒月心頭一震,悲笑歎道:「化子,我不想解釋,你慢慢地會懂的!」

  柳悟非沒說話,東郭逸卻冷冷說道:「不必慢慢,我現在就懂!」

  柳悟非惑然說道:「酒鬼,你懂什麼?」

  東郭逸冷笑說道:「貓哭耗子假慈悲,什麼一命抵一命,他要讓慕容繼承救瞎子,無非是為免日後瞎子向慕容繼承討聾子的債!」

  柳悟非臉色一變,道:「原來如此,那沒用,瞎子恩怨分明,他有恩報恩,有仇必報,傷他的是慕容繼承,救他的也是慕容繼承,本身的恩怨可以抵消,但聾子這筆血債,他不會不討!」

  古寒月勃然色變,怒視東郭逸,尚未開口。

  慕容繼承已目注東郭逸冷然說道:「你是說,我恩叔為我故示恩惠?」

  東郭逸冷笑點頭:「不錯!」

  慕容繼承冷哼一聲,道:「若非因為這樁恩怨無從抵消,你們仍可找我報仇討債的話,這個人我便不教了……」

  古寒月心中頓松。

  東郭逸卻為之臉色一變。

  慕容繼承冷冷一笑,接道:「為使他日能找我報仇索債,我今日非救他不可,如今廢話少說,快給我把他放下!」

  是英雄,是奇豪,不愧十絕後人!

  古寒月投以難以言喻之一瞥。

  柳悟非竟也悚然動容。

  東郭逸目中飛閃一絲詭異色,冷然一笑,放下懷中假瞎子,閃身飄退,站到金子美師兄弟一起。

  金子美低低問了一句:「前輩。池前輩還有救麼?」

  原來假瞎子跟假聾子姓「池」!

  東郭逸道:「解鈴人是系鈴人,池老大應該有救!」

  金子美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這時,慕容繼承已閃身至假瞎子身側,老化子窮神柳悟非,一隻右掌也抵上了古寒月背心。

  慕容繼承齊腰只一探掌,立刻變色而起。

  一絲不祥襲上心頭,古寒月心神一震,急問道:「幼主,莫非他傷勢過重……」

  慕容繼承緩緩搖頭,截口說道:「他心脈已斷,已死多時!」

  古寒月駭然失色,身形才動。

  柳悟非已大叫一聲,撲向慕容繼承。

  古寒月大駭,虛空揚掌,硬截柳悟非如電身形,砰然輕震,柳悟非身形一頓後退。古寒月及時嗔目大喝:「化子,站住,弄清楚了再說!」

  柳悟非鬚髮倒立,悲怒厲笑:「古駝子,還有什麼可說的,這夠清楚的了,瞎子跟聾子都是死在慕容繼承之手,你要再不閃開,化子就先跟你拼了!」

  話落,身閃。神志怕人,瘋狂猛撲。

  古寒月心如刀割,既驚且怒,咬牙橫心,二次揚掌,將之震退,暴喝如雷:「化子,你瘋了!」

  柳悟非老眼赤紅,唇邊溢血,狂笑道:「化子我是瘋了,一窮雙殘向來焦孟不離,如今這轉眼半日工夫,生死老友已去其二,我怎能不瘋?」

  身形一晃,又複撲至。

  古寒月巨目湧淚,剛要三次出掌阻擋。

  柳悟非突然刹住身形,仰天狂笑,聲震屋宇:「罷,罷,罷,技不如人,夫複何言?動的什麼武,報的什麼仇?酒鬼,這筆血債,交給你了,化子我要追隨瞎子、聾子先走一步了!」

  話落,揚掌擊向自己天靈。

  古寒月魂飛魄散,心膽俱裂,大呼一聲:「化子,你真要陷駝子於萬劫不復?」

  柳悟非聞喝手掌略頓,古寒月及時出手如電,虛空一指,點了柳悟非「曲池」穴,柳悟非手臂一軟垂下,古寒月再補一指,柳悟非身形一晃,萎然倒地。

  看慕容繼承,他由始至終視若無睹,聽若無聞,神色冰冷,玉面煞白,木然而立,一動不動。

  再看東郭逸,他不知何時已將假聾子屍體,跟假瞎子放在一起,目射詭異狠毒色,唇邊著一絲令人難以意會的冰冷笑意:「古駝子,這筆賬我暫寄在你主僕頭上,異日莽莽江湖,我看你主僕何處容身,你及早打點著吧!」

  接著,轉注金子美,又道:「子美,池老大跟池老二的屍體,你負責料理一下,正好讓他倆跟你師父做個伴兒!」

  說完,舉步行向地上的柳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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