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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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鑫武身形本是輕顫不已,聞言又是猛地一震,叩頭顫聲說道:「謝關主再世之恩,屬下遵命!」 話聲甫落,隨即站起身形,連回顧兩人一眼也不敢,一閃而入門內。 柳含煙與藍九卿自始至終均是各懷異樣心情,閉口不言,冷眼旁觀。 暗中那人先前一句無主孤魂已將兩人怒火挑起,若非柳含煙及時傳音阻止,藍九卿就非含怒答話不可。 藍九卿自先前燈光乍現以至於今的心情至少有兩點與柳含煙相同的。 那就是對地幽幫的裝神扮鬼,故意製造恐怖氣氛,顯得甚為不屑,再者就是他也已聽出暗中發話那人不在眼前,至少也要在百丈以外,對這人精湛功力也覺頗為驚異,只是詫異,而並非有所震懾。 柳含煙心情除了以上兩點相同外,他卻是採取以靜制敵的對策,一直閉口不言,冷眼旁觀,你不問我,我絕不答話,別的事情一概地視若無睹。 如今他眼見馬鑫武一閃而沒入鐵門內黑暗中,雖然他心知對方是有意如此,但他仍是冷眼旁觀地閉口不言,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地如果自己一個應付不當,被對方看破行藏,雖然自己並未將這些跳樑小丑放在限內,但卻難免前功盡棄,功虧一簣。 目前只有一件事情使他安心,那就是要見到地幽一判除非在到達冥府總舵以後,也就是說自己兩人在未到達冥府總舵之前,只要能小心行事,就不虞會被對方看出行藏,因為約自己來此,唯一能看破自己兩人易裝的只有地幽一判一人。 突然,鐵門內,黑暗中冷冰話聲又起:「二位朋友既為判公所薦,又是長途奔波,想必已是頗勞累,請先進入招魂關歇息片刻,再行開始測驗!」 柳含煙星目神光冷冷一注門內,劍眉軒處,一聲:「在下兄弟敬遵關主諭命!」 他這一句話,是故作不知暗中人身在百丈之外,未提真氣,只是如同尋常說話般地說出,話聲一落,就要舉步。 「且慢!」藍九卿一聲輕喝,暗向柳含煙遞過一個眼色,面向鐵門,又道:「關主既然有命,在下兄弟不敢不遵,無奈在下兄弟目力均差,而門內又是黝黑如此……」 話未說完,鐵門內,黑暗中倏地響起一聲淒厲鬼哭,隨之門內陡然一亮,黑暗盡掃,光同白晝,但是光芒卻看不出是由何處照射,而且光線慘綠,使人頓有陰森可怖之感。 冰冷話聲又起:「冥燈已亮。這是本關數年來第二次對外客掌燈迎迓,二位面子不小,請速入關!」 柳含煙在适才藍九卿話聲入耳之際,已恍悟藍九卿是對群醜層出不窮而又卑鄙下流的陰險伎倆,深懷戒心,唯恐敵暗我明,一時不慎會遭受暗算,故而藍九卿話聲一落,他便自送過感激一瞥,如今一聽對方二次要兩人入關,而且門內如今已是綠光慘澹,不由自主地向門內看去,這一看,頓又使他萬分詫異地怔了一怔。 不但他,就是喝止他貿然進關的藍九卿也自一怔之後,驚歎連連。 原來這兩扇鐵門之後另有洞天,由鐵門中藉慘澹綠光內望,是一片頗為廣大的曠場,曠場中一條蜿蜒小路,一色青石鋪地,而小路兩旁,每隔數丈便是斜插一枝招魂幡,迎風不住招展,兩旁招魂幡後,是一片長可過膝的野草,野草叢中,卻是遍佈亂墳荒塚,有的墳土猶新,有的卻已殘破洞開,白骨暴露,磷火飛舞,慘澹綠光下,確實陰森可怖,鬼氣迫人。 蜿蜒小路盡頭,是一棟殘破古老的宮殿式建築,想當年必系高官大賈的秘密居所,而今卻是斷壁危垣,不勝淒涼! 曠場空蕩蕩的,無一絲人影,空氣更是一寂如死。 兩人略略內窺一陣之後,便知适才暗中發話那人,是隱身在那間破損的宮殿式建築之內,偷窺自己兩人的一舉一動。 但是兩人俱為身負絕學的內家絕頂高手,而且是喬裝有為而來,焉會被眼前群醜的一番裝神扮鬼,故意製造可怖氣氛嚇倒? 柳含煙略略一軒劍眉,向藍九卿投過一個眼色,便自暗蓄功力瀟灑自如,神態安詳地率先步人鐵門。 一進鐵門,一陣寒冷刺骨的陰風,迎面撲到,他驟不及防下,不由暗暗打了一個寒栗。 原來,鐵門內如今卻又是一個季節,雖然不如二人先前經過的那段狹窄谷道中空氣為冷,但是也比如水夜色冷上數倍。 柳含煙在驟不及防下尚且不免,自然他身後跟著進來的藍九卿,也不例外地暗暗倒抽一口冷氣。 柳含煙一個寒栗之後,默一運動,寒意頓消,他一面邁步前進,一面冷眼窺看四周,一面卻默用天聽神功,暗中搜尋群醜。 曠場內,亂荒塚的草叢中,除了遍地白骨,與飛舞磷火,招魂幡迎風招展,使人覺得鬼氣陰森,毛髮悚然外,別無一絲人影。 但是,他卻已經聽到為數不少的咻咻鼻息,傳自兩旁亂墳荒塚及那棟破損殘壞的宮殿式建築中。 他心知那些看似無奇的亂墳荒塚及那棟破屋中,隱伏著不少的地幽幫徒眾。 雖然如此,他仍未能看出,彌漫曠場中的慘澹綠光及令人毛髮悚然的陣陣陰風是由何來。 這個曠場頗似一個深凹的谷地,四周峭壁林立,成桶形將曠場卷圍在內,圓形頂端上空層雲密佈,重霧縈繞,顯然高度已是插天。 峭壁上,青苔滿布,滑不留手,縱有絕世功力,也難飛渡,由是看來,這桶形谷地內除兩扇鐵門是唯一出入口外,別處竟是無有一絲縫隙可供進出,如果兩扇鐵門再被封死,退路一絕,無疑是身入死地,此生休想再離開此地。 說來也巧,就在柳含煙一念及此的同時,背後倏地傳來一陣輕微異響。 聲音雖極低微,但焉能瞞過兩人靈敏聽覺,況且柳含煙此刻正以天聽功默察四周? 倏地回顧之下,不由心中各自一震,雙眉深蹙,作聲不得。 原來兩人适才所經的兩扇鐵門,已自像有人在暗中控制似地緩緩閉上而且閉得死死的,不留一絲縫隙。 唯一出入口已被閉死,眼下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有進無退了,其實兩人來此之目的,也是勇往直前,抱定為天下武林一雪血海深仇的大無畏精神,有進無退,除非是萬不得已,非得出手,功虧一簣之際,那是又當別論啦!。 兩人互視一聲苦笑,轉過身來,方待繼續前進。 驀地一聲淒厲鬼哭,響自那棟破屋中,此時此地令人毛髮悚然,倍覺刺耳難聽。 這聲淒厲鬼哭甫落,緊接著兩旁亂墳荒塚中瞅瞅鬼聲大起,數十個鬼氣陰森,不帶絲毫生人氣息的黑衣蒙面人,緩緩冒起。 倏地,破空中又是一聲短促鬼哭,四周嗽嗽鬼聲頓寂,數十個鬼氣陰森的黑衣蒙面人,木然佇立,目光炯炯,袍袖低垂,一個個恍如出棺僵屍一般,此時此地,如此空氣,這種陣仗,確也能使膽小者毛髮驚然,魂飛魄散而收懾人之效。 兩人互望一眼,方自暗暗一聲冷笑。。 破屋中,冰冷話聲又起:「二位既入本幫招魂二關,無異此身已為本幫所有,不可再存退身之念,只須徑往前走,自可魂有依皈!」 柳含煙又是暗自一聲冷笑,以蟻語傳音向藍九卿傳話說道:「藍兄,小弟借用你一句話兒,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你我放心大膽往內闖進就是,不過由适才諸多情況看來,地幽幫中異人能士,為數頗多,暗中發話這人,功力頗為不凡、不易應付,你我倒要小心行事!」 籃九卿投過一個會心目光,兩人又自目不邪視地飄然舉步。 那棟斷壁危垣的殘破建築,距離兩扇鐵門不過百丈,兩人适才已是走過二十餘丈,如今僅余七十餘丈,不消片刻,已抵屋前。 兩扇朱漆剝落的大門緊閉,由門旁一扇殘破的窗櫺中,可以看出屋內一黑如漆,絲毫難窺及屋內事物。 兩人仁立片刻,仍然未見絲毫動靜,不要說開門迎兩人入內,就是适才暗中發話那人,如今也是沉寂若死,半晌未聽出聲。 兩人強捺心性又自仁立片刻之後,柳含煙到底涵養甚深,倒還不覺得什麼,藍九卿已是大感不耐,雙眉挑處,向屋內發話:「在下兄弟二人蒙判公厚愛,專程前來入幫效力,如今關主閉門不出,莫非是視在下兄弟為不可一雕之朽木麼?」 話聲中,他已暗暗滲入師門絕學摧魂魔嘯,故而話一出口,便已震得殘損破屋籟籟作響,小道兩旁木然仁立的數十個黑衣蒙面人,身形搖搖欲墜。 其實他還是心念此行任務重大,不願輕易挑起事端,是以僅僅用上兩成功力,如果他是全力施為,不要說置身此地的地幽幫徒眾會一個個碎心噴血斃命,就是身負曠世武學的柳含煙也得斂神靜氣地運功相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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