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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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九卿微笑頷首道:「柳兄不愧是個明白人,小弟之意正是……」 話猶未完,柳含煙已自羞慚欲絕地接口道:「藍兄體要取笑啦,若非今夕有藍兄在,這一絕佳機會,又要讓小弟懵懂之下,大意錯過啦!無心之過,尚請藍兄海涵是幸!」 藍九卿臉上異采一現即隱,淡淡一笑,莊容說道:「玩笑歸玩笑,正事要緊,三日後柳見當真就如此這般地前去赴約?」 柳含煙秉性忠厚,心機差藍九卿太遠,聞言任了一怔訝然說道:「藍兄何出此言,大丈夫,一言九鼎,縱是刀山火海,森羅地殿,小弟也要動他一動,更何況為的是除魔衛道,為武林一伸正義,雪此血海深仇呢?」 藍九卿嘿嘿一笑,搖頭道:「柳兄誤會了,小弟為人雖不如柳兄那般頂天立地,蓋世奇男,尚不至於畏懼這區區一個地幽幫跳樑小丑!」 至此一頓,神秘地一笑,狀頗自得地接道:「柳兄正人君子,固屬令人欽佩,但對付這批人卻不能用那彬彬君子之風,以己度人,孫子所謂:『兵不厭詐。』三日後之約,你我何妨從長縝密計畫一番,給這批東西來個措手不及,直搗黃龍?」 至此柳含煙才恍悟藍九卿不是膽怯,而是另有一套應敵之法,不由暗暗嘆服此人心智過人,城府極深,但傍依這等樣一個人,卻也不由使這素稱忠厚的柳含煙暗地生出一絲戒意。 心中雖此想,面上卻是不便表出,只是甚感興趣地一笑說道:「藍兄心智過人,真可上追陳平武侯,小弟自歎不如,一切全憑藍兄,小弟願附驥尾聽候差遣!」 藍九卿吃這幾句恭維備至的話兒說得頗有點飄飄然之感。但他到底是個城府極深。狡黠異常之人,儘管心裡是如何地得來狂傲,在這身負絕世武功的蓋代奇村柳含煙面前,卻是面上不敢露出,只是頗為謙虛地一笑,說道:「柳兄說哪裡話來,你我既以兄弟相稱,感情無殊骨肉,朋友之誼,尚且推心置腹,更何況你我,小弟學疏才淺,見薄識微,不足以當大任,此事小弟斷斷不敢僭越,還是柳兄……」 柳含煙待人忠厚,遇事誠懇,只道他是真的虛懷若谷,遇事謙沖,心中越發地讚歎不已,並暗責自己不應該對這麼一位改過向善的朋友心存戒意,面上卻是甚為凝重地說道:「藍兄不可恣意過謙,小弟頗有自知之明,若論功力方面,小弟或可勉強充當;運籌帷幄,妙計安天,小弟卻是望塵難及,你我謙虛事小,天下蒼生事大,請藍兄以武林命脈為念,萬勿再予推辭!」 藍九卿至此是不再推卻,他僅僅知道柳含煙功力高過自己,他哪裡知道柳含煙乃是大智若愚,聰明。才智何止超越他數倍,不然也不會被舉為蓋世奇材,只不過真的遇事謙沖,虛懷若谷罷了。可是若論狡黠刁滑,邪魔歪道他是不如藍九卿,藍九卿聽完柳含煙一番正氣充沛,凝重莊嚴的話兒後,神秘一笑,說道:「既是柳兄這麼吩咐,小弟再若推拒,便是做作……」 至此一頓,神色一轉冷酷,聲調倏變陰狠地接道:「柳兄曾與那批東西數次朝面,而且動手相搏,這身裝束,無法逃得過他們耳目,依小弟愚見,柳兄不若另改裝扮一番,小弟這裡有兩張人皮面具,任憑柳兄選用其一,屆時只要確過他人耳目,再謀良策對付他們不遲,些微淺見,柳兄尊意如何?」 話聲甫落,柳含煙已是由衷地撫掌讚歎道:「藍兄心智果然高人一等,不是藍兄提醒,小弟又要將事兒弄砸啦!豈不是為山九例,功虧一簣?小弟是欽佩之餘,俯首聽命!」 藍九卿原本冷酷陰狠的神色中,掠起一絲異樣色彩,面上得意之色一閃即隱,揚聲笑道:「但願此一去,克日妖魔煙平!」 二人相視一聲長笑,「走」字聲中,身形齊齊飄起,瞬間消失在夜空中。 ▼第十九章 計過一關 轉瞬已是三天過去,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晴朗之夜。 一輪冷月,高掛萬里無雲,一藍如靛的午夜空中,銀輝輕灑。夜風微拂,蒼穹寂靜,夜涼如水。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色中,月光冷輝下,兩條快捷無比的人影,疾逾閃電飄風般向著一座墳形小山前的一所靜峙茅屋飛馳。 這座墳形小山和那所靜峙茅屋,地處曠野,少為人知,看來頗似農夫獵戶所居,但是單單這麼一所茅屋,孤零零地,此時此地卻隱透著一絲神秘氣氛。」 茅屋中原本微透燭光,但是自兩條人影出現的刹那間,卻頓時燈火熄滅,屋內一暗,茅屋仍是靜靜地在月光冷輝下,輕拂夜風中,沒有絲毫動靜。 兩條人影步苦行雲流水,迅捷無比,顯是兩個絕頂內家高手,轉瞬已抵茅屋前,在十丈外,倏然駐足。 身影斂處,月光下,現出兩名年輕書生,左邊一位面目黝黑,身著一襲黑色長衫,神情瀟灑氣宇英武,與他那副長像甚不調和。 右邊一位,身材略為矮小,面目慘引身著一襲青衫,神情舉止,頗為陰森可怖。 兩人一駐足,青衣書生目光森冷,一掃漆黑靜峙茅屋,側顧同伴,悄聲說道:「柳兄注意,你我已到地頭,切記化名!」 黑衣書生雙目神光湛湛,凝注茅屋,略一頷首,低聲微笑答道:「小弟曉得,藍兄也請上心了!」 不用說,這一黑一青兩名年輕書生,就是三日後專程赴約的柳含煙與藍九卿。 兩人相顧一笑,一齊舉步,飄然向茅屋走去。 甫近茅屋不到五丈。 突然—— 「來人請止步,夤夜至我農家有何貴幹?」一個冰冷話聲自漆黑茅屋中倏然發話。 兩人聞聲止步,向四周略一環顧。 農田倒有幾畝,只是荒蕪已久,寸禾未見,野草雜生。 兩人相顧啞然一笑,各自暗道一聲,好個勤奮的農家! 柳含煙尚未來得及答話,藍九卿已自挑眉揚聲:「判公。」寂靜夜空中,越顯響亮。 話聲甫落,茅屋中燈火倏然亮起,茅屋兩扇柴門也自「呀」地一聲打開,冰冷話聲又起:「兩位朋友既為『判公』請來,即系我方貴賓,小老兒恭迎俠駕!」話聲裡仍是冰冷,但較之先前那一聲問已是柔和動聽得多。 話聲甫落,茅屋內燈光微晃,柴門口已站定一個身材瘦削,神情猥瑣的葛衣老人,一雙三角眼,目光陰鷙狡黠地凝注二人身上。 兩人一見葛衣老人飄出茅屋的快捷輕靈身形,暗暗不由一陣訝然,便知眼前這神情猥瑣,身材瘦削,狀如上老頭兒,毫不起眼的葛衣老人是個一流高手,一身功力頗不容輕視。 但是兩人是何許人也,豈將這些尋常看來頗稱驚世駭俗的功力放在眼內?多 側首略一互祝,微微一笑,各一拱手齊道一聲:「有勞老前輩,在下兄弟殊不敢當!」 葛衣老人三角眼一霎,乾癟老臉皮笑肉不笑地一陣顫動,微一拱手:「兩位既是『判公』請來,彼此即不是外人,勿用客套,兩位請屋內奉茶!」話畢,舉手肅客。 柳含煙、藍九卿各自又一拱手,飄然舉步。 一進茅屋,兩人心中更是暗暗冷笑下已。 原來,這間茅屋看似狹小,頗像一貧苦蕭條的農家,內部陳設,卻絕不類耕作人居所。 屋內陳設甚為簡陋,一張木床,一隻木桌,四把木椅,廚灶不見,耜犁俱無,四壁更是空空如也,連農人常用的蓑衣也未見一件。 木桌上一盞松油孤燈,燈光昏而暗,不住搖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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