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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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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樊成走至半途即被一人攔住廝拼,消息無法報知總壇,樊成心如火焚,拼力廝殺,但越殺敵人越多,兀自無法抽身。 樊成與唐門徒眾廝拼當中,眼見滿山哨箭盈耳,號炮連聲,總壇周圍,一片沸騰,更是心急如焚,肝膽皆裂,奮起神威,猛殺狠砍,盡力沖痛,無奈他人單勢孤,唐門徒眾多如螞蟻,雖被砍得豕突狼奔,但因人數過多,施了全力仍然沖不出圍困。 過不多久,他已身負數處刀傷,鮮血飛濺,但他勢若瘋虎仍拼力廝搏,所幸圍困之人,尚無高手,但樊成終因精力無法長此耗損,一個時辰過後,他已臂腿麻,頭腦昏沉,兵器揮舞,漸感虛軟無力,再強持了一會,肩頭突被擊中一鞭,踉蹌向前一撲,驀地迎面一腳踢至,要待閃避,身體虛頹已使不出力,那腳勢勁猛力疾,正中前胸,但覺胸口一悶,喉頭急嗆,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就此倒地昏死過去。 等他醒來已是午夜,空山寂寂,方才的混亂和殺戮,都成過去,耳邊能聽到的,只有樹梢風嘯,和草底一聲聲淒涼怪異的蟲鳴。 他輕輕支撐著坐起身子,肩頭腰際處處劇痛如割,伸手一摸創口,淤血已將衣衿凝固,他將長衫撕裂略為包紮,扶著一棵小樹,勉強站起,四下略一張望,一股寒意不覺陡地由脊背升起。 天空雖無月色,然星光照耀,景物仍可依稀辨認,樊成原是本地人氏,終南山一石一木,無不瞭若指掌,此時但見遍地堆壘,血腥盈鼻,不問可知,皆非草木山石,而是慘被殺戮的屍體。 他機伶伶地打了個寒戰,心中懸念總壇安危,隨手將小樹折斷,支地作杖,蹣跚著,強向山上爬去。 一路屍骸堆積,直至總壇,他心中恐懼更甚,房屋櫛比,簾瓦連雲的總壇,寂靜如死,毫無一絲聲息,圍繞在四周的參天古木,蕭蕭嘩響,增強暗夜的恐怖,他胸口淤悶如堵,喉頭氣結湧塞,使他臉上不時掠過一陣痙攣,顯示出他肉體和心靈,都非常的痛苦。 總壇的紅漆大門虛掩著,他站在門口喘息半晌,門內有幾片落葉在隨風飛,他忍著身上創痛,抬腿跨過兩尺余高的楠木大門門檻,門內牆角有兩具屍骸倒在血泊裡。 他緊嚼一下牙根,走進大門,只見院中血肉狼藉,幾無落腳之處,前面議事大廳的臺階上,挺臥三人,他認得是本幫內三掌龍鬚堂主穿雲手霍克剛,他躺臥在階石上,面目猙獰可怖,眼瞪似鈴的直望著前方虛空。樊成蹣跚的走近去,伸手在他肩上一搭,霍克剛隨手傾倒在地。議事大廳大廳面前走廊的巨型雕龍石柱旁,有一人對柱切齒虎視的站著,兩手十指如鉤,深深插入柱中,背上衣衫已被血污凝僵,腦後深嵌一支短劍,貫穿咽喉,樊成認得這正是幫中鷹爪功登峰造極的龍角堂堂主,鷹爪王範丕敬。 范丕敬為人忠烈正直,為青龍幫最顯赫的人物,職掌幫中刑堂,清廉從公,鐵面無私,尤對老幫主牟承宗,忠誠傾服,他在幫中位高顯赫一時無二,故樊成對他格外尊敬。 樊成走近柱邊,用力將他深陷柱中的十指拔出,平放在地,跪在地上默默注視著這江湖豪客,死灰的面色,嘴角一陣扭曲,淚珠沿頰而下。 他暗聲垂泣半響,然後抹幹淚痕站起身來,跨進大廳。 大廳中一團昏黑,抬腿移步,即能觸及屍身,他摸索著穿過大廳走進後院。後院中央有三具屍骸,或坐或臥,姿態各自不同,他認得一個是本幫龍尾堂堂主馬煥光,另兩個則血肉模糊,面目辨認不清。 他跨過後院轉入左首月門,那邊一帶房舍是幫中重地,兵器庫、文案房和幫主所居的精舍皆在那邊院中,他越走心中恐懼越加深,進入月門以後,抬頭向院中一看,不覺渾身驀地一震,腳步立時凝住。 原來幫主精舍的窗中,卻透出了燈光。 他狂喜莫名的向前猛跨幾步,卻又陡地站住。 他突然發覺不對,如幫主安然健在,總舵似不應有如此情形,至於何故不應有這種情形,他也茫然不知,只是直覺得,這情況實在有點怪異。 他心想:「自己已重傷垂危,絕對不堪一擊,若是對頭尚未離去,如此景況,哪能逃得性命?」 但又想:「幫主待我恩重如山,情景既已如此,刀山油鍋,劍樹槍林,也不能有所退縮,況且……」 他想著勉強抖擻了下精神,重新向前走去。 在精舍窗外站住腳,他疑慮的籌思了一會,房中卻寂無聲息,他跨前幾步,走至門邊,門虛掩著,他用盡全力踹腳將門踢開,驀見一聲厲吼,一條人影電疾撲出,掄拐迎頭砸落,樊成危急中看清那人面目,驚喜之下,頓忘閃避,那柄鋼拐勁風呼嘯著,堪堪已至頭頂,他始喊將出來:「護法,是我!」 那人充耳不聞,鋼拐仍自猛砸而下,樊成在危機不發中,往側急閃,一拐沿臂而下,衣衫頓被勁風撕裂,臂上皮肉一時痛如火炙,他再也挺持不住,頹然跌伏在地上。 那人雙眼噴火,勢如瘋虎,見樊成倒地,仍不肯甘休,跟上一步,鋼拐又自砸下。 樊成暗歎一聲,閉目等死,突聞身前一聲暴響,接著一人沉聲喝道:「老二,是樊成呀!」 樊成睜眼一望,見身旁兩人持拐並立,皆衣衫破襤,目紅溢血,披髮怒目的瞪視自己,他忍著渾身劇痛,掙扎著爬起身,持拐向他追殺的那人啞聲道:「傷著你嗎?」 樊成以杖柱地,強持著將身體站穩,另一人道:「暫且進屋再說。」 這二人正是武功高強,江湖聞名膽落的幫中護法,「荊楚雙拐」郭氏兄弟,樊成跟隨二人踏進房門,登時即被屋中的慘烈景象嚇住。 只見屋中橫倒豎臥五具屍體,老幫主牟承宗血污滿身,僵臥在壁邊矮榻上,龍角堂主靈鞭嘯風常志、龍爪堂主風火扇翟星等,面目猙獰的倒臥在榻側,屋中桌椅散亂,牆壁斑剝,處處皆是劇鬥遺跡,地上血跡斑斑,瀝瀝灑灑遍及各地,另兩具體骸面目陌生,身無傷痕,似為幫主綿掌擊斃。 樊成望著榻上幫主遺骸,呆了片刻,突地狂噴一口鮮血,昏倒在地。 待他醒一來,金風拐郭義,如殲屍般地立在榻側,呆呆望著老幫主遺容出神,奔雷拐郭盛,則跪在榻邊眼眶溢血,緊握雙拳,臉上籠罩一股慘烈的、痛苦至極的神情,如此又過了好久,三人皆不言不動,突然郭盛以雙拳猛擂自己前胸,嚎啕痛哭起來。 哭聲慘厲,宛如荒山鬼號,陡聽郭義冷然的問樊成道:「事情怎樣發生的?你且仔細說來!」 樊成臉上痛苦的扭曲一下,虛弱的道:「早在一個月之前,山下即有唐門子弟出現了……」 郭義峻聲截斷他的話,道:「這個我知道,我問你今天之事是如何發生的?」 樊成於是將自己今日的經過約略說了一遍,郭義怒哼一聲,驀然道:「你可曾遇見漠北雙雕?」 樊成聞言一震道:「沒有,我不知道這雙雕是何等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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