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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公孫相矍然道:「難怪那天兄弟值巡,總座曾囑兄弟,遇事小心。」

  淩君毅道:「不錯,兄弟那時只當他們下手的對象,可能是你公孫兄,因為你乘坐的那條船,就是當日沈建勳出事的那一條,後來才知兩名水手,已經換了人。」他口氣一頓,續道:「那天晚上,有人用『森羅令』行刺太上,還把贓栽到了兄弟頭上……」

  自從有人行刺太上,後來從淩君毅臥房,搜出「森羅令」和那件「青衫」,淩君毅隨著幫主、副幫主去面稟太上,後來就沒了下文。淩君毅還是照樣腰懸倚天劍,當他的總護花使者。這件事究竟如何處置,第二層沒有一個人知道,自然也是大家想知道的事。淩君毅這一提起當晚之事,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徐守成四人,個個聚精會神的望著淩君毅。就是秦得廣、許廷臣,也睜大雙B,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淩君毅微微一笑道:「但那天晚上,兄弟在侍者之中,也發現了易過容的人。」

  公孫相道:「十二侍者臉上都戴面具,總座又如何看出來的呢?」

  淩君毅道:「兄弟因其中一人行動可疑,稟明太上,要她們各人取下面具來檢查,才發現的。」

  宋德生喜道:「總座把她拿下了?」

  淩君毅道:「這人叫錢月娥,是黑龍會潛伏在咱們這裡的一個領導人物。」

  秦得廣臉色一變,沒有作聲,咕的喝了一大口酒。

  淩君毅道:「當晚兄弟又抓住了一個冒名頂替易過容的花女,替錢月娥跟秦兄通風報信,左右舷來回走動。」

  秦得廣道:「她們既已招供,你為什麼當時不把兄弟拿下?」

  淩君毅微微一笑道:「你們企圖在船行途中,逐漸掉換咱們的入,兄弟將計就計,給你們來個依樣葫蘆,也要在船行途中,一個個逮住你們派來的人。」

  秦得廣伸手取起酒碗,一口氣喝完,冷哼一聲道:「淩朋友手段果然厲害,不但把兄弟等人一網打盡,而且還要沿途讓咱們的人,—個個自己送上門來,這般厲害的人,真是留你不得。」話說到一半,執碗右手五指一松,酒碗墜地,一隻鐵掌,已經閃電般朝淩君毅當胸印到。他就坐在淩君毅左首,這一掌可說蓄意已久,本來早就可以出手,但他要等待的就是時機。要在淩君毅毫無準備的時候,冷不防給他一掌,才會得手。

  他練的是邪門中寒毒無比的「寒絲掌」,只要有一絲寒氣侵入體內,就可置淩君毅於死命。當然,這一掌,也是他竭盡全身之力出來的,兩人近在咫尺,右手一橫,正好夠到淩君毅的心窩,實在方便已極!淩君毅話聲方落,右手舉碗喝酒,酒剛喝到嘴裡,酒碗還未放下,左手拿起一個咸蛋,自然毫無防備。秦得廣說到最後一句「真是留你不得」,右掌已經印到他胸口。

  淩君毅依然沒有驚覺,忽然轉過頭來,朝秦得廣含笑道:「秦兄光是喝酒,怎不吃菜?這鹹蛋不錯啊!」

  他這一轉過頭來,上身自然也跟著轉了過來;秦得廣印向他胸膛的手掌,也就錯開了幾寸。淩君毅不徐不疾,把手中拿著的鹹蛋,—下塞在他掌心。這一段話說來較慢,其實何殊電光石火一閃問的事!秦得廣掌心凝聚了「寒絲掌」功,眼看快要印上,心中還在暗暗得意,突覺一個又圓又滑的東西,一下抵住了自己的手掌。那自然是鹹蛋!他橫劈過去的手掌,給鹹蛋那麼輕輕一抵,再也不進去!不,從咸蛋上傳來一股無形潛力,竟然把他掌力封死,使他凝聚掌心的「寒絲功」,一點也施展不出來。直到此時,圍坐著的宋德生、張南強才看到秦得廣出手偷襲。他們因坐在對面,要待出手,已是不及,口中不覺諒叫出聲。

  公孫相劍眉一剔,怒喝道:「姓秦的,你這是找死!」揮手一掌,擊在秦得廣的左肩之上。但聽「砰」的一聲,把秦得廣坐著的人,打得離地飛起,震出數尺之外。

  淩君毅朝他淡淡一笑道:「公孫兄其實不用出手,諒他區區『寒絲掌』,也未必傷得了兄弟,否則兄弟豈會給他解開右手穴道?」隨著話聲,已經站起身來,接著又道:「本來兄弟要他自己知難收手,可保無事,但公孫兄這一掌,卻把他打得真氣岔散了。」

  大家聽了淩君毅的話,目光不由全朝秦得廣看去,果見秦得廣臉如白紙,直挺挺躺在地上,業已昏死過去。

  公孫相看得大奇,說道:「兄弟看他偷襲總座,倉促出手,這—掌不過用了五成力道,他怎會傷得如此厲害?」

  淩君毅已經走到秦得廣身邊,俯下身去,替他解開受制的穴道,讓他平躺地上,一面說道:「他四肢穴道,除了右手已經解開之外,其餘悉遭封閉,他為了偷襲兄弟,把全身功力,凝聚右手掌心。經兄弟用咸蛋把他抵住,那時若要取他性命,只須稍為使用反震之力,就得當場強命,但兄弟只封住他的掌心,不讓他掌力發出來,目的就是要他知難收手。」

  說話之時,秦得廣已經醒轉,只見他一張橫肉臉上,汗珠像黃豆般綻了出來,雙目一睜,顫聲道:「淩朋友,你……你好毒辣的手段……」

  淩君毅微笑道:「你是運岔真氣,我已替你解開了全身穴道,你先躺著別動,等氣機平靜下來,我再助你運氣歸宮。」接著抬目朝公孫相續道:「那時他四肢穴道,有三處受制,只有右臂運聚了全身功力,又被兄弟把他抵住,發不出來,你這一掌,雖然只用了五成力道,但正在他全身力道引滿待發,又無處可發之際,受到外來掌力的震動,真氣自然入岔了。」

  公孫相赧然道:「總座說得極是,那是兄弟太魯莽了。秦得廣是黑龍會潛伏的奸細,就是死了,也無足輕重,運岔真氣,人又未死,總座何用徒耗真力,助他運氣歸宮?」

  淩君毅道:「下然,咱們除非在逮捕他的時候,失手誤傷,就是把他殺了,也沒有話說。如今已經把他逮住,就不能再傷害他了,是死是活該由太上來決定,因此他真氣岔散,兄弟必須助他復原。

  公孫相還待再說,忽然看到淩君毅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心中立時明白過來,就點頭道:「總座說得是。」

  淩君毅不再多說,轉身朝秦得廣道:「秦兄現在就請盤膝坐好,兄弟助你運氣行功。」

  秦得廣自然知道,岔散的真氣,若不及日寸運氣歸宮,時間稍久,就會變成走火入魔,一生完了。這一聽說要自己盤膝坐好,慌忙依言坐定。

  淩君毅一隻左掌,已經緩緩按上他頭頂「百會穴」,口中說道:「秦兄準備了。」

  一般真氣,已從掌心度入他「百會穴」。秦得廣但覺一股熱流,如醍醐灌頂,滾滾沖入體內,一時哪敢怠慢,慌忙雙目內視,把一口岔散的真氣,勉強提起,迎著淩君毅度入的真氣,緩緩導行歸宮。

  這樣足足化了一頓飯的時光,只見淩君毅長長歎丁口氣,收回手去,說道:「好了,現在秦兄自己可以運行了。」緩步回到原處坐下,含笑道:「大家喝酒。」

  宋德生道:「總座,咱們還不回去麼?」

  淩君毅抬頭看看天色,笑道:「此時不過三更,咱們坐在此地,可以監視遠近十裡江面,要到天色微明,才有人接班,還是在此休息一會的好,早去作甚?」說著,引壺斟滿一大碗酒,喝了起來。

  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都是海量,聽總使者既然這麼說了,也就大碗的痛飲起來。

  秦得廣運了一回氣,覺得已無大礙,便自站起,走到淩君毅面前,神色恭敬,拱拱手道:「幸蒙總座賜救,秦某感激不盡。」

  淩君毅回頭道:「秦兄運氣完畢,那就不礙事了,來,還是坐下來喝酒。」

  秦得廣道:「總座怎不點了秦某穴道?」

  淩君毅淡淡一笑道:「秦兄自問逃得了麼?」

  秦得廣赧然道:「在總座面前,秦某確實無法逃走。」

  淩君毅道:「秦兄好說,那就請坐下來喝酒。」秦得廣果然依言坐下。

  淩君毅親自替他倒了碗酒,含笑道:「兄弟敬秦兄一碗,喝酒的時候,咱們還是朋友。」

  秦得廣舉起酒碗,說道:「該是兄弟敬總座的。」一口氣把酒喝了下去,抓起一片醬肉塞入口中,一面抬目說道:「總座方才曾說,有話要問兄弟,不知總座要問什麼?」他自己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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